所以尚清高中后,他是又高兴又发愁,高兴小儿子出息了,愁又愁在出息过头了。一战成名后万众瞩目,万一当年的事抖出去……
那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不管如何,清儿就是我的小弟。”事件理顺,震惊散去,尚芙蕖心绪重归平静,“若往后他知晓此事,非要认祖归宗的话,也不是不可……”
“不会。”陆怀打断她的话,“我瞧那孩子倒像是早就清楚自己身世。何况,诸养子所养父母无子而舍去者,徒二年。”
大辰有相关的一套收养制度。
立嗣入宗需经官除附,销去原有的户籍与姓氏。而尚清一出世就直接姓尚了。
这也是尚父惶惶不安的缘故。
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尚芙蕖轻叹,“那这事陛下得尽快颁个旨,把这事直接挑明白。”
不然,她阿爹晚上睡觉都得两只眼轮流放哨。
夜色深深。
花木影子随残月悄然攀升,将幔帐照的一片透白,也映在天子小山般蹙起的眉心处。
他似乎做了极度不安的梦。
双手攥着身下的薄被,手背上可见浮起分明的青筋。
忽地,乌云遮月。
那丛花木被夜风吹地往下一甩,阴翳如锤重重砸落——几乎同一时刻,陆怀猛地睁开双眼,喘息着坐起身。
雪白袖口与阴影相擦而过。
帐间昏暗,身侧之人被他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糊糊地问,“怎么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困意,话音黏连。陆怀眸底还带着尚未收敛干净的冷意,语气却放的又轻又柔。
“没事,起夜而已。”
替她盖好滑落的被角,尚芙蕖嘴里又小声嘟囔两句,翻了个身脸朝里侧,很快再度沉沉睡去。
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急剧的心跳与不安这才得了安抚般,重新平复下来。
方才他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