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反复。
即便采取了止血措施,床榻上血迹依然越来越深,夏桉一开始就明白,无论夏媛能不能顺利诞下孩子,她都活不了了。
黑夜的屋内,姐妹二人生平第一次一起为了一件事努力。
夏媛在这艰难的一刻,脑海无端浮现出很多遥远的画面。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跟在她身后,笑嘻嘻地喊着她姐姐,她将自己从祠堂供桌上偷来的糖果,献宝一样地送给她。
她去兄长的屋里偷铜镜,小丫头在窗外给她放风,偷出铜镜后,她们拿着铜镜坐在大厨房的后头笑着玩照镜子。
下雨的天气,她鞋子陷进了泥水里,穿不了了。
小丫头脱下自己的鞋子给她穿,自己则光着脚走在她后面。
她问她扎不扎脚,她笑得一脸天真。
“姐姐,其实光脚走路很有趣的。”
……
“夏媛,你给我打起精神!”
夏媛眼里一片朦胧,早知人生最后的关头是这个丫头与自己度过,何必要做那样一个不堪的姐姐。
身下传来剧烈地痛楚,紧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传入了耳畔。
夏媛仿若得到了拯救一般,卸掉了所有的气力。
“是个女儿。”
一个肉乎乎的婴儿被夏桉捧到了她的面前。
她恍然地勾起了唇角:“原来是个女儿啊,呵呵,是个女儿。”
女儿好啊,女儿就很好。
夏媛带着满眼的泪水,侧头在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儿头上,深深印下一个吻。
然后替她收紧裹在身上的棉布,哽咽道:“求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求你,将她带出这永定侯府!”
夏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看着新生平安落地,她冰冷的心尖也终于有了隐隐温度。
“我答应你。”
夏媛举目看着夏桉:“桉儿,我此生过得浑浑噩噩,无知无明,做下很多错事,没脸求你原谅。而今,我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来拉我一把。”
夏桉道:“不必谢我了,我是为了孩子。”
夏媛凄然笑笑:“如果我也能有来世,我祈愿,绝不再做魏金花的女儿。”
夏桉看着轻声啼哭的婴儿:“现在你也有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