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算计着他们还有多少口人、多少匹马以及来往路程长短,掐着时间将粮秣送到,但只够噶尔部落军队日常吃用,一旦论钦陵率军离开紫山口向南进军,马上就得面临粮秣不济之后果,迫使他只能驻扎紫山口,难做寸进。
可驻扎在紫山口之下的塞如贡敦岂能容许论钦陵老老实实据守紫山口?时不时发动突袭,虽然未能夺回紫山口,却使得噶尔军队风声鹤唳、疲于应付,士气极其低落。
论钦陵面无表情,转身往回走。
勃论赞刃恨恨一跺脚,反身跟上……
紫山口两侧绝壁悬崖,中间一片坦途,噶尔军队的营帐就驻扎其上,北风夹着雪花呼啸而过,严寒彻骨没有几片雪花留下便被吹到山口难测,导致站在山口向南眺望之间风雪茫茫,视线严重受阻。
不过也幸好如此,塞如贡敦每一次突袭都要面临山口吹来的凛冽北风,而噶尔军队居高临下又是背风而战,占尽天时地利,守的固若金汤。
北风将营帐吹得猎猎作响,厚厚的毡子做成的营帐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卷起吹走……
论钦陵钻进营帐,勃论赞刃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风雪严寒之中依旧站岗放哨的兵卒,低头进了营帐,胸中一股郁闷之气不得排遣、难受得很。
营帐里燃着火盆,相比外面的冰寒刺骨温暖许多。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进即便是火盆也几乎成为奢侈的享受,因为紫山口左右的山壁陡峭几乎没有树木生长,想要寻一个点燃火盆的柴禾就得返回紫山口以北百里之外一处河谷生长的一片灌木,往返需要足足十余天的时间,且不可能供应全军用来取暖,因为取来的柴禾其中绝大部分要留着生火煮饭……
火盆上架着一条羚羊腿,正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亲兵仔仔细细撒上香料、细盐,然后用小刀飞快的将肉一片一片削下来放入盘子里,放在两兄弟面前。
勃论赞刃伸手自床榻下边摸出一个坛子,打开盖子晃了晃,一边往陶碗里倒酒,一边叹气道:“裴行俭这个狗东西当真吝啬,不给粮食也就罢了,多送几坛子酒还能让他败家了?等我回去伏俟城,非得寻他的晦气不可!”
大唐的烈酒饮下之后仿佛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最是舒服,然而即便是此等享受也不能随意为之,因为烈酒太少了……
论钦陵任凭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吭声,抓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让羚羊肉的香味以及香料的味道刺激着舌头,然后抿一小口烈酒,食物与美酒的享受驱散心底的负面情绪。
此等困境之下,抱怨、愤怒、厌烦等等负面情绪往往比山底下虎视眈眈的塞如贡敦更有可能让人崩溃,一旦心理出现问题,距离败亡之日也就不久了。
勃论赞刃灌了一大口酒,吐着酒气嚼着羚羊肉,问道:“二兄,咱们难道就这么不进不退的僵持下去?人家塞如贡敦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得到支援、补充,咱们却难以为继,此消彼长之下,咱们坚持不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