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有些意外,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袭来,让她的身体升起一股寒意。
一向口齿伶俐的赵延亮老师竟然结结巴巴地说:芳草,别急哦,要挺住哦,你赶快收拾一下随保卫处陈干事去一趟深圳,具体情况等会陈干事会告诉你的。大致情况是,晴川可能出事了。
一周后,芳草回到了学校,除了她自己随身的行李外,还多带回来了一个骨灰盒,还有就是一口油漆斑驳的小小的红木箱。
应芳草的要求那口油漆斑驳的小小的红木箱被她留了下来,成为她往后日子里的念想,装有晴川骨灰的骨灰盒则由学校保卫处送回了晴川的老家。
晴川的意外死亡,把芳草对生活的所有安排和设想都打得稀巴烂,从此,她不知道怎样去寻回自己失去了的信心与勇气,整日里神思恍惚,神情也变得有些呆痴了,一双本就眼窝深深的眼晴更加内陷,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骨架的躯壳,走路摇摆、踉跄,整日里要么沉默不语,要么答非所问。
芳草最好的同学闺蜜蓝心看在眼里,心痛得不得了,可蓝心也没有办法来拯救她。在蓝心的感觉里,芳草已随晴川死了,此时的芳草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这该怎么办?
这一日,是晴川的头七之日,芳草却出奇的清醒。晚餐时她特意在食堂买了一份炒肉片、一个卤鸡蛋和一份炒豆角,带回了宿舍。她又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高度白酒,本来她还要买几支香烛的,可是小卖部没有货,她就临时改了主意,买了三枝香烟。
回到宿舍,她稍坐了一会,看看窗外已薄暮冥冥,她就起身将食堂买回的菜品在书桌上一字摆开,然后又点燃了香烟,倒立在桌面上,再后面她打开了酒瓶,四顾没有小的杯子,她就拿起了自己的茶缸,一股脑地倾倒了大半瓶,与菜品摆放在一起。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她一会儿想,他会从门口回来吧?于是她将宿舍的木门推开到再也无法推动为止;她一会儿又想,他是亡灵了,一绺轻烟该从窗口而入,于是她又蹬蹬跑到窗口,将窗户推至最大。
当这一切做完,她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长形硬纸片,插在书桌的缝隙中。她默默地浏览了一遍纸片上的字迹,“亡夫晴川之灵位”,然后满意地在书桌边坐下来。凝神静气了一会,她就开始轻轻地、反复地呼唤:“晴川,你回来吧,我等着你”
香烟燃烧的轻烟盘旋着,在她面前轻轻地摇摆,她记起农村老人的传说,这就代表忘灵回来了。
于是,她变得情绪激动,仿佛她要等的人回来了,可当她站起来四周寻找着,却四顾茫然,他的身影呢?
“晴川,你骗我”,她嘴里念叨着,举起了面前的茶缸。
“为四年前,我们的相识。晴川,我们干杯”,她喝下了一大口白酒。
“为四年来,我们无需言语的爱情,晴川,我们干杯”,她又喝下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