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张爷爷苏醒暂无危险。吃完药稍躺片刻,便强忍着巨大悲痛,去了医生办公室打电话,通知城建处传达室派车来医院和布置灵堂。
布置灵堂?为谁?一时,整个城建处四栋平房宿舍像是一大锅开水在沸腾。没听到谁家有人去世呀?
婉儿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安详得如同睡着。先前左脸的红印子一直延续到颈部和背部,此时已转化为紫色印记,狰狞得像是被魔鬼摧残过。刚苏醒的张奶奶已无力悲痛,紧紧抱住婉儿泪流满面,断断续续喃喃道:“我的婉儿,别丢下奶奶妈妈好不好?婉儿,你最乖,快回来啊,奶奶妈妈离不开你呀......”
那晚,当吉普车停在灵堂前由高歌将婉儿抱下车时,等候多时的众人不禁惊呼。“啊!怎么会是婉儿?她下午不是好好的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毛阿姨抽泣向大家解释,婉儿之后就被她妈妈给打了,可能失手打坏了她。
在众人惊呼声、怒骂声和议论声中,高歌和晓月姐将婉儿的遗体放置好,先暂时盖上白布。小德哥哥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向聚义村报信。此时的毛阿姨和救过高虹的沈阿姨立即扑向婉儿放声大哭,整个灵堂瞬间哭声鼎沸,婉儿四周很快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张奶奶被两位邻居搀扶,超出悲痛的她麻木地看向躺着的婉儿,似乎魂魄已被孙女女儿带走,心也没了。
当高歌父母急匆匆赶来时,立刻被众人谴责声讨推搡,悲愤难抑的张奶奶冲到高歌妈妈面前,狠狠扇了她两耳光。
“你这个下贱蠢货,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个贱人今后就是死了阎王爷也不收,野狗都不愿啃你,因为你太臭了!”怒骂完再次晕厥过去,灵堂大乱一团。
高歌的母亲被群情激愤的众人赶走;其父则是在众人怒视、鄙视与谴责声中,木然地看着小女儿。他似乎在反思、在自责、在愧疚、在后悔,这位所谓的知识分子父亲,似乎生来就没有爱的基因,也无法滋生出一个男人和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与担当,自私虚伪、懒惰成性、毫无节制、随心所欲地走完一生。夫妻俩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携手将世界上最伟大的名词——父亲母亲,玷污践踏得支离破碎。
那晚,倒下的不止是张奶奶,还有毛阿姨、沈阿姨和赶来的师母,医务室医生过了晚上十点才离开。聚义村仅留五人守村,其他人全过来最后一次陪伴婉儿。
待到高歌和晓月姐给婉儿洗脸擦身,换上干净的衣裤鞋袜和梳妆完毕,天空的乌云便滚滚而来,很快将满天星月彻底掩盖。随后不久,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泻、气温陡降。众人望天惊呼:看啦,这是上天在为婉儿发怒,但愿能劈死那个愚蠢野蛮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