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入冬以来最冷的日子。十年不遇的大雪下了好几场。
雪下了堆起来,被太阳晒化,又下,又堆起来。
因为寒冷,平时喧闹的路上也有些空空荡荡异常的寂寥,两边光秃秃的梧桐依旧挺拔,有几片被北风卷起的枯叶还在地面上翻卷飞舞。
梧桐树下,英粟儿穿一件厚实的白色带紫花的长毛衣,后面耷拉个帽子。
小城虽然是热带地方,可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天,冷到怀疑人生。
英粟儿出门的时候就没想到会如此冷,大衣都没穿一件。
她从图书馆里借了本小说抱在胸前微微缩着脖子低着头急急向家走去。
英成出差的日子就还是她最好的美好的时光,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看小说,看一整天,看一夜都没问题。
妈妈只管她的吃喝玩乐,不过问她的学习。
她总想起小的时候,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妈妈在台灯下帮她赶暑期作业。
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着妈妈小学生似地俯身抄写课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脚下的枯叶被踩的唏唏唆唆响。除了公路踩出路面,四周白茫茫一片。
突然,树后跳出一小孩,伸手将粟儿怀中的书抽了去,动作之快,粟儿猝不及防,着实吓了一跳,轮睁着眼,半张着嘴,鼻尖沁出了汗星子:“你,干什么?”
一个早跳开几步的小男孩仰脸看着英粟儿:“凌维哥哥说,想要回你的东西去他家里拿。”
男孩子十三岁的样子,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凌维,在这极寒的天气里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暖流,人都化开了。
英粟儿的心咚咚咚跳起来,凌维,好几个月没见了, 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
眼角就酸涩起来。
英粟儿想了想,凌维手上有什么她的东西,不就是一幅画吗?好久没提起这件事了。
她快步进了院门,穿过假山,池塘,花圃。又看见那排平房了。
距上次来已是一年了。
一年啦。
好久不见凌维了,想到马上要见到他,内心五味杂陈。心慌得手心冒汗,在这大冷的天。
英粟儿站在凌维家里门口的时候,杨八五,安安,老黑,都在。
四个人正在打升级。
英粟儿只站在门口。脸雪白雪白的,口鼻呼着白色雾气。
凌维穿身厚厚的宽松灰色高领套头毛衣,越发成熟英武。
英粟儿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不能自持,呼吸急促。嘴角微微颤着。
“难请呀,你,姑娘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哥哥保护了,”英粟儿才出现在门口,安安秀眼色咪咪看着英粟儿笑。
杨八五手中一把牌拍在安安额头上:“省省吧,狗日的,别吃屎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粟儿是你招的。”
“这么漂亮的妞放在外面我们怎么放心,你说是不是呀。”安安又朝凌维做了个鬼脸。
凌维见英粟儿真的来了,她站在门口当中,身后是一片明丽,而她的脸背光处于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凌维一见她那一瞬,怔了一刻,丢下手中的牌站起来迎了她去,他提了口气,俯首深深看住她,声音低沉温和地说:“来了。”
“为什么派人抢我的书?”心早就融化了,嘴却是硬的。低着头覆着眼眸,冷着脸问。
“要不你怎么会站在这里呢?”凌维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的气息。
心,酸楚起来。眼眶热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内心感慨万千,想哭的感觉。
他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带进屋子:
“进来吧,别小孩子气了,都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同学一场,有什么呢?安安都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