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真实情感与残酷真相如同海啸般持续冲击下,许洛笙那被厚重“欢乐迷雾”封锁的记忆深处,某些坚硬的东西开始松动、龟裂。
一些被刻意遗忘、或者说被某种力量强行掩盖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淤泥的气泡,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浮上了他混乱的意识表层。
第一块碎片,是关于“联邦实验室”的。
并非清晰的场景,而是一种整体的、弥漫性的感知。
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器械轮廓在脑中一闪而过,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精确感。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消毒剂与能量溶剂混合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刺鼻味道。
一种被禁锢、被观察、被分析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蛇,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那不是享受,那是……囚笼!一个比万味轩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的囚笼!
第二块碎片,是关于“情感数据分析”。
眼前仿佛闪过无数快速滚动的、由冰冷数字和跳动的曲线构成的屏幕。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被迫日复一日地对着那些被量化、被剥离了血肉的“喜悦指数”、“悲伤峰值”、“愤怒曲线”进行着枯燥到令人发疯的分析与比对。
那些数据没有温度,没有味道,没有……灵魂。
他试图从那些僵硬的数字中,去理解、去模拟何为“情感”,却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与疲惫。
像是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拼命吮吸着描绘清泉的图纸,却得不到一滴真正的水分。
第三块碎片,也是最清晰、最强烈的一块,是关于一种“无法被数据化味道”的极致渴望。
在那片由数据和冰冷器械构成的苍白世界里,他内心深处,一直燃烧着一簇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焰——对一种无法被任何仪器测量、无法被任何数据定义、充满了混沌、矛盾与生命力的“味道” 的,近乎偏执的渴望!
他想要尝到的,不是被设定好的“完美”滋味。
而是带着烟火气的、或许有些焦糊却无比真实的家的味道;
是眼泪滑落嘴角时,那咸涩中夹杂着无限复杂的滋味;
是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达成目标时,那充盈在心间、难以言喻的满足与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