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单于继承人的於单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几百年的汉匈战争中,双方伤亡以百万计,又有几人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
人们记住的,只有秦皇、汉武,卫青、霍去病。
“不说了。”见赵延年出神,於单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收起了话题。“若能回到单于庭,你带上张骞,回汉朝去吧。匈奴人……粗鄙无文,不足以论道。”
说完,他转身回帐,再也没有出来。
赵延年猝不及防,半天才反应过来。
於单说的真是匈奴人吗?
怎么觉得他说的是我?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於单的大军就开始行动了。
所有人都已经整理好了行装,也不生火做饭,都吃昨晚吃剩的冷肉,和准备好的奶酷、干粮。
匈奴人也种地,只是种得不多,粮食是应急的时候才用。
肉、奶不耐存储,粮食却可以长时间存放。
简单的吃完早饭,於单将赵延年叫进帐篷,递给他一套甲胄。
“可能不太合身,但有总比没有好。”
赵延年看着简陋的甲胄,没有说什么,穿了起来。
昨天在山谷中,被山坡上的匈奴人射得抬不起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怕流矢。
他不想被赵归胡的强弓射杀,更不想被一支流矢射死。
太窝囊了。
虽然这副甲胄很简陋,总比没有好,至少能防流矢。
一会儿,赵延年听到了前方隐约的喊杀声、号角声。
作为前锋的赵安稽部已经与敌人交锋。
中军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谁也不说话,凝神倾听前方的信号。
连於单本人都背着弓,牵着马,像一个普通的战士。
段叔站在於单身边,手里拿着那柄描龙画凤的青铜戟。
他也穿了甲,同样不太合身。
段叔的脸色很不好,眼圈发黑,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赵延年心中不忍,悄悄挪了过去,拍拍段叔的肩膀。
“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能安全回到单于庭。”
段叔抬头看着赵延年,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前方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紧接着,桀龙的吼声响起。
“所有人,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