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怔了怔,未料得云未杳如此干脆,眼眸间波光一闪,笑道:“正是。”
云未杳慢慢道:“你住进小园不久之后便毒发,那夜我让三娘送了丸药过来,你可知道?”
但凡毒发,湛若水皆神志不清,所知之事皆是孟飞事后说起。孟飞说,正是服了这丸药,那夜他才熬过一劫。湛若水便点了点头。云未杳道:“那时我并不知你身中剧毒,只道是夜中惊悸难寐,是以送了那丸药过来。那药有养心护心、安神定惊之功,只是不能解毒。沁心丹里有一味要紧的药材,叫做天枯草。”
湛若水道:“原来姑娘去岭南是为寻找天枯草。”
云未杳点点头,又道:“天枯草虽在岭南,却只长在弄氏族祠之后的山上。我与三娘并不知情,误闯了弄氏领地,遇到他族内的一位长老。”云未杳叹了口气,又道:“黎汉言语不通,他陡然见得两个汉人出现在族祠左近,以为我们心怀不轨,我们看他并不友善,也只道他心有恶意。两相不和,便动起手来,那长老打不过三娘,一气之下用了真牵机。”
云未杳看了看三娘,笑道:“真牵机也着实厉害,饶是我们之前服用了天纯丹,三娘也是痛苦难挡。当时顾不得其他,我当即便为三娘解毒。”
云未杳说得简略,湛若水却听得心惊胆寒,须知岭南弄氏的江湖之威,足让人闻风丧胆,再是一流的高手,也是宁肯遇见强过自己的对手,也绝不肯招惹一个弄氏小儿,更何况她们遇见的是弄氏长老。湛若水叹道:“你破了他们的镇门之宝,弄氏哪肯放过你,这仇自然就结下了。弄氏素来睚眦必报,自然不会放过你了。”
云未杳点了点头,三娘在旁侧道:“真牵机毒不死我,且姑娘立即又解了毒,那长老当场脸色就变了。我趁他惊骇之际点了他穴道,余下的人便不敢动手,这才与姑娘脱了身。姑娘在岭南治过几个人,用过秋水笺,弄氏很快便打听了出来,从此便满天下寻我们,说是要捉去黎神牌位前谢罪。谢罪是假,不过是怕解药泄密,失了护持倚仗,是要杀了我们掩下这桩事来。”
湛若水看三娘眉色中颇有几分得意,暗道:江湖之中,恐怕只有云姑娘不惧岭南弄氏,只是弄氏势众,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得如狼似虎的弄氏?他忧心才起,旋即又想道:她虽势弱,背后却有弘府撑腰。是了,那日弘少则便说她不惜与弄氏为敌是为了弘少均,想那弘逢龙自然承情,自不会袖手旁观了,我又担心作甚?想是如此想,湛若水心中却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有些怏怏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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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杳看他情绪陡然低落,只道是身中剧毒的缘故,哪料到他心中的千回百转?云未杳不再多话,一时之间,两下里皆沉默着,只炉中的炭火毕剥响着。
船儿出峡,除却水路险要之外,果然是一路平安。孟飞与封五这才信了湛若水之言,既佩服他未卜先知,更对云未杳多了几分敬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