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道:“劳动姑娘亲自前来,心中不安至极。只是我自己的身子骨我最清楚,只怕回天乏术,姑娘不必为我多费心了。”
云未杳笑道:“我并非为你而来,不过来看看中了阿耨多罗之毒却未死之人。”湛若水一怔,蓦地又哈哈大笑,云未杳也笑了。云未杳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湛若水依言点头,在园中寻了一处未被春雨打湿的石桌石凳坐下。云未杳一径诊脉,一径点着头,半晌才罢,只道:“听说已有位先生诊出了阿耨多罗之毒,不知可还在这里,能否请来一叙?”
封五听罢,转身便去寻秦用了,不消片刻便将他带了来。云未杳起身向他揖了一礼道:“这位先生也诊出了阿耨多罗之毒,不知如何称呼?”
秦用自来之后,两眼便紧紧瞅瞅着云未杳,眼神十分怪异。三娘很是不悦,喝道:“小子怎敢无礼?”
秦用被三娘一喝,自觉失礼,收敛心神道:“我叫秦用,我的医术是跟秋主学的,只是他不肯认我作徒弟!”
云未杳茫然地看了看三娘,卫三娘面色一变,盯着秦用的眼睛眯了又眯。孟飞挂念湛若水,急道:“姑娘,这毒可还有得解?”
云未杳起身,双手笼在袖中,道:“我只是来确认,他中的是否是阿耨多罗,如今是确诊了!至于有没有解,你问问他罢!”说罢看了看秦用。
秦用胸脯一挺,很是振奋,高声道:“阿耨多罗出自佛家梵语‘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阿即无之意,耨多罗是上之意,三即正,藐即等,菩提即觉,是为‘无上正等正觉’之意,是佛才有的力量。这毒药以阿耨多罗为名,是为无上至毒,比之鹤顶红等物不知厉害凡几,据说闻上一闻,就足要人性命了,至今是无药可解……”
秦用正自卖弄着,陡见王元长正狠狠瞪着他,将余下的话自动咽了回去,低低道了声“无解”,又瑟缩地看了看三娘。三娘似没看到一般,也不正眼看他。时至今日,孟飞才真正清楚湛若水所中之毒,心下越发辛酸凄怆,却又不敢太过表露。
云未杳叹了口气道:“他这身毒,无药可解,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垂怜,再求便是奢望了。”又道:“行医救人本是积德之事,若能救他,我怎会不救?无奈说死便死之人,我便是有心要救,却是无力回天。请恕我无能,我也是束手无策!”
孟飞诸人因听了“说死便死”心中戚然,便连秦用也是惊疑之色。卫三娘也未料湛若水病情严重至斯,惊道:“我看湛相公的气色,明明还似常人,姑娘如何这般说他?”
云未杳向湛若水道:“面色如常是不假,只是你近半年来可曾觉得,夜中子丑两时,心口会痛,卯时至四肢百骸,辰时方愈?”
湛若水点了点头,秦用满是惊奇之色。他并未诊出湛若水的症状,不过是闲聊时,湛若水提起过罢了。
王元长颤着声音道:“都道中了阿耨多罗之毒,立死无疑,他却活到现在,姑娘竟……竟没有诊错?”又向湛若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法子,这世间却还有一个秋主。我立即去安排,让兄弟们把秋主与我找来!”
王元长说罢便要去找人,终是被湛若水劝住了,只道:“姑娘医术超群,只怕秋主当面,也是不相上下,你又何苦执着?”云未杳不辨喜愠,只是垂眸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不论找谁来,都是一样结果。至于他为何至今未死,只怕中毒之前,就已中毒了。”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王元长呼道:“盟主,莫非除了苏灵儿,还有人给你下毒不成?是谁,你告诉我,我必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