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现大规模的逃亡，那些毁灭性的武器立刻就会调转方向落在自己人的头上。

所以少在那里自命清高了！

我们所驻守的星球早就已经被泰拉议会还有那位伟大光明的皇帝子嗣兼原体的帝国摄政当成了弃子。”

咔嚓！

伴随着打开保险发出的清脆声响，舰长果断掏出配枪抵在逃兵的脑门上打算扣下扳机。

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任由对方继续说下去，在场超过半数以上的人回去之后搞不好都要接受审判庭的调查。

毕竟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但千万千万不能说出来。

可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舰长手中的枪突然溶解成了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手掌滴落到地上。

“不好意思，按照协议，从降落到地面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和灵魂就已经是我的了。无论他说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替我做决定。”

左思毫不客气向这位帝国海军的军官宣誓了主权。

这一举动无疑让作为囚犯的逃兵吃了一惊。

他显然很清楚无权无势的自己在被判定为逃兵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无论是被枪毙还是送给机械神教切除额叶改造成机仆，其实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转机。

至少从左思这个未知生物的反应来看，对方并不太认可帝国对逃兵的处置方式。

左思没有理会舰长那张因为恼怒而胀红的脸，径直走向了下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对方脑袋上那个烧红烙铁烫出的异端标记，用十分温柔的声音问：“还疼吗？”

“不……不疼了。”

枯瘦的小女孩赶忙摇了摇头，浑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恐惧。

她显然在审判庭的拷问室里见到过许多血腥残忍的画面，幼小脆弱的心灵早已被撕得七零八落，脚上的铅鞋更是让腿部和脚踝骨骼出现了严重变形。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左思逐一询问了部分囚犯被抓的原因，结果发现按照地球二十一世纪大部分正常国家的法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根本就罪不至死，有许多干脆就是屈打成招和政治犯。

甚至还有不少是实行奴隶制行星的总督为了完成上边下达的“指标”随便拉人头凑数的。

这种无比熟悉的操作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身处巴托地狱正在跟一群魔鬼打交道的错觉。

尤其是那些在审讯过程中遭到反复侵犯、侮辱、殴打、折磨的痛苦记忆，估计也只有地狱中用来榨取灵魂能量的拷问室能够与之相媲美。

难怪亚空间的混沌邪神如此喜欢人类，一些由外星智慧生物组成的密教也希望能通过毁灭人类种族来拯救整个银河系。

毫无疑问，眼前这些囚犯近乎完美的证明了左思之前向班恩提出一切统治形式从根源上都属于暴政的理论。

尽管皇帝最初承载着所有人类的希望诞生，想要带领整个种族冲出黑暗建立起一个繁荣强盛的伟大文明，进而让普通人也能过上富足美好的生活。

可最终结果却是，他所创建的帝国成为了一个根本无法从内部推翻的恐怖暴政实体。

那些曾经为帝国开疆拓土建立起银河霸主地位的阿斯塔特星际战士，会在他们的愚忠驱动下继续不停地扑灭所有叛乱和起义，扼杀了整个文明从内部自我毁灭、浴火重生的可能性。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左思觉得皇帝用亚空间技术制造基因原体和超级战士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因为他把整个帝国的暴力机器打造的太过于强大。

尤其是原体和阿斯塔特，与普通人直接拉开了好几个维度的差距，不老不死的特性更是导致他们很难与普通人产生共情。

毕竟连肤色、体型、相貌特征的差异都会导致人类内部的相互仇视，更不用提一群超人长期把持最高权力。

久而久之，两者之间必然会因为无法理解彼此的想法而出现裂痕。

从荷鲁斯叛乱开始，这种情况就一直在持续，直至今天也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就连那个坐在黄金王座上开创了帝国的皇帝，在一些大逆不道的家伙眼里也逐渐从人类救世主变成了引发一切灾祸的根源、伪帝和暴君。

“你——你会杀了我们吗？”

正当左思陷入沉思的时候，站在队伍最前列的逃兵突然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这种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他迫切想要确认命运对自己的最终审判。

“不，不会。除了极少数邪教份子和信仰混沌邪神的疯子，我不会处决任何人。你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份出卖灵魂的协议上按下手印，就可以解除囚犯的身份在我统治的区域内自由生活。”

说着，左思手里凭空变出一个足有半米宽、一米长的羊皮纸卷轴，上边所散发出来的地狱气息瞬间让旁边已经转化成魔鬼的格蕾丝感到了莫名的亲切与熟悉。

“出卖灵魂？”

逃兵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恶魔化的阿斯塔特战士。

在荷鲁斯叛乱期间，好几位皇帝创造的原体和用他们基因为蓝本创造的星际战士军团，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投入到了亚空间邪神的怀抱。

虽然其中一些已经被彻底消灭，但仍旧有不少还在现实宇宙中不断对帝国控制的疆域发起攻击。

罗伯特·基里曼从沉睡中醒来之前，混沌战帅阿巴顿就发起过“第十三次黑暗远征”，把整个人类帝国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一提到出卖灵魂，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亚空间邪神。

“没错。我并不会直接杀死你们，而是会等待你们寿命耗尽自然死亡的时候，再将你们的灵魂送去属于我的国度。”

说着，左思抬起双手释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幻术魔法。

瞬间！

巴托地狱第九层巨大赛博朋克城市那繁华、喧闹、张扬的壮丽景色凭空投影在所有人的面前。

与这个世界人类社会所提倡的禁欲和压抑不同，大街小巷所处都能看到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服用药物导致神经过于亢奋的家伙聚在一起狂欢。

令人血脉喷张的竞技、角斗、特殊服务场所更是目不暇接的从眼前闪过。

甚至某些兴致上来的家伙就直接脱光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展开激烈的战斗。

而旁观经过的路人非但不会感到吃惊，反而饶有兴致的驻足观看，还有的会送上掌声、欢呼和口哨作为鼓励。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习惯了生活在极度压抑中的人们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因为从这些画面中，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没有任何限制、无拘无束的自由。

“这就是我们死亡后要去的世界？！”

逃兵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神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向往。

因为在他短暂的生命中，从未有哪怕一刻能够像画面中那些人类和其他类人生物一样尽情的放纵。

左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你们死后要去的世界。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直接自杀。到时候所有人都能通过这个投影看到你。”

咕咚！

逃兵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心跳频率瞬间比平时快了一倍都不止。

他虽然向往这样的生活，但内心之中却对死亡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正当逃兵犹豫不决的时候，排在后面一名被病痛折磨到精神崩溃的老人突然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近前按下手印，随后毫不犹豫从人类士兵手中抢过一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噗！

伴随着一道激光从太阳穴穿过，他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这一幕不仅让在场所有的囚犯感到震惊不已，舰长和他身边负责押送的士兵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仅仅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在画面中捕捉到了刚才自杀老人的声音。

只不过他的外表已经从老年恢复到了中年，正满脸茫然的跟随人流涌向城市入口。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排队和认领身份证明后，他终于进入到城市内部，开始像疯了一样先冲进提供免费食物的地方大吃了一顿，紧跟着去看了一场紧张刺激的道具赛车，最后又在路边散发着粉红色灯光的店里跟一名拥有尾巴、翅膀和犄角的提夫林度过了半个小时的激情。

等心满意足从店里走出来，老人才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间抬起头冲着正在欣赏现场直播的所有人兴奋不已的大喊：“哈哈哈哈！你们一定都在看，对不对？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真的！别犹豫了！快按下手印吧！在这个死后的世界拥有近乎无限的自由！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我已经爱上这里了！”

“为了自由！”

“自由万岁！”

“去他妈的帝国！去他妈的皇帝！都给老子吃屎去吧！”

……

伴随着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那些已经对生命没有任何留恋的犯人纷纷像受到刺激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冲上前在羊皮纸卷轴的下方按下手印，然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对准脑袋扣下扳机。

由于是激光武器而非实体弹药的关系，所以哪怕在发射上百次之后仍旧可以继续使用。

一直到激光枪的能量耗尽，尸体在地面上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这种狂热的自杀才终于告一段落。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的尸体在临死前的表情都在笑，而且是嘴角疯狂上扬的大笑，就仿佛在对这个绝望的世界进行讽刺一样。

很快，这些自杀的人也都出现在投影的画面之中，开始成群结队在巨大赛博朋克城市的街道上酗酒、嗑药、狂欢、宣泄内心之中积压已久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