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
方重勇伸出一只手,车光倩会意,将怀里的那张未完成草图,递了过来。
果不其然,这张地图不仅绘制详细,而且还有说明和标识。粗看了一下,方重勇感觉这应该是一件“套图”中的一幅。
有一说一,确实比工部里面的官方地图,要画得更详细而且标识清晰。
方重勇顿时起了爱才之心,送上门的绘图员,一定不能让他给跑了。
打仗的时候,一幅准确细致的军用地图,有时候可以决定战争胜负,岂可等闲视之?
难怪车光倩怀疑这位是细作,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像,但他的能力却又很令人怀疑。
“这图不错啊,你怎么不来我府里做个文吏?”
王惟忠也凑过来看了看地图,立马惊为天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位年轻人不说话,甚至看都不想看王惟忠一眼,显然是对文吏什么的不屑一顾。
事实上,这确实是人之常情,方重勇都懒得跟王惟忠解释了。
在大唐,如果爹混得一般,那么只有科举后才能做官,只有做官以后才能做大官,只有做大官才能施展抱负。
当个文吏能有什么意思?
有才之人,心中都是有傲气的。
“你叫什么名字?”
方重勇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询问道。
“贾耽,贾诩二十一世孙。”
贾耽面带自豪说道,显然是以家世为荣。
原来是那个老硬币的后人啊,方重勇微微点头,果然是家学渊源。
这些老硬币谋士的后人,家里未必多有钱,但藏书一定不少,言传身教之下,容易出文化人。
但能不能在官场上混得好,就要另说了。
总之,这一类人生下来起点,就比普通人高不少,哪怕同台竞技,也多半能取胜。
因为从小开始,教育资源就不一样。
车光倩是车胤的后人,就是抓萤火虫晚上读书那个。
车光倩谋略多,也是因为他是披着丘八外皮的世家子弟,哪怕家世落魄了,小时候所受教育也比普通人强得多。这些东西会让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有机会冒头。
很多人则是机会来了,也因为学识不够而抓不住。
“误会而已,你去忙吧。”
方重勇对车光倩吩咐道。
车光倩冷冷的瞪了贾耽一眼,随即对方重勇抱拳行礼告退。
车胤的后人抓贾诩的后人,这还真是……有点乱啊。
“你既然有学识,不去长安科举,来登州作甚?”
方重勇一脸疑惑问道。
贾耽搓了搓手,看了王惟忠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似乎在暗示什么。
贾耽深吸一口气道:“鄙人打算绘制一套海内华夷图,详尽描述大唐周边诸藩概况及海图,行卷于长安贵人。”
原来是这样啊!
方重勇想起来一件事,白居易当年考科举,行卷于顾况,就拿出了他那首“离离原上草”,深得顾况欣赏,所以科举也很顺利。
贾耽要用地图来行卷,表示他是一个“专业人才”,其实思路非常正确,总会有权贵吃他这一套的。贾耽没有诗才,要是写诗行卷才是真傻子!
“你的卷子,本帅收了,以后跟着我混吧。”
方重勇将未完成的地图还给贾耽说道:“先画完再说!”
“这位就是纵横河北的方节帅,麾下银枪孝节军战无不胜,还不快拜谢?”
王惟忠连忙给贾耽介绍起方重勇来。
哈?
贾耽立马吓傻眼了。
他是沧州南皮县人,如何会不知道银枪孝节军,在河北引起了多大风浪呢?
本来就是为了躲银枪孝节军引发的战乱,这才来登州取材,顺便绘制地图的。
没想到还是落入方重勇的魔爪了!
贾耽长叹一声,如同躺在沙滩上的咸鱼,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