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李琬得位不正,倘若登基,诸位皇子必定要起兵群起而攻。
到时候,战乱又岂是一两年可以平息的。”
裴旻微微点头说道,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连他都在布局,要联合方重勇的力量,在接下来的乱局中站稳脚跟。
自己都如此了,更何况别人?
这天下能安定得下来嘛!
裴旻与李筌二人一边在沧州城的城头签押房内,说着天下大势,一边等着永济渠那边的消息,谁都不敢在这关键时刻睡觉。
就这么熬啊熬啊,一直熬到天空吐出鱼肚白的时候,忽然有一队骑兵,举着火把,朝着沧州城的方向疾驰而来!
“一定是高邈来了!”
李筌指了指城头下面若隐若现,逐渐靠近的马队说道。
“来人啊,换旗!”
裴旻当机立断下令换旗,身边几个传令兵匆匆忙忙将城头上的军旗拔掉,换上了写着“银枪孝节军”的旗帜。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在城下高喊道:“裴将军,快开门啊!后面有追兵!”
听到这话,李筌对着裴旻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必去说。
事有不密则事败,给自己留条后路没害处的。
裴旻不吭声,城楼上的偏将与亲兵等人也是不吭声,只当自己没听到。
“裴将军,某是高邈啊!快开么!
你不吭声是何意!快开城门!耽搁不得了!
我们后面有追兵!”
城楼下的声音似乎是高邈本人,只是这声音此刻显得十分慌乱和急促。
裴旻不为所动,压根就不露头。
“裴公,现在就放箭!将高邈驱赶走!”
一旁的李筌小声建议道。
于是裴旻找来传令兵,命令城头弓箭手直接向正在喊话的高邈射箭。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时间城头乱箭齐发,城下正在喊话的高邈不得不策马回退了好多步,一直退到了射程以外才停了下来。
这些箭矢没什么准头,骑在马上的高邈毫发无损。
“裴旻!算你狠!你跟刘客奴,都投了那方清!我定会禀告皇甫大帅,摘你的脑袋!
撤!”
高邈气急败坏的痛骂了几句,最后还是不得不带着身后的亲兵朝南面而去。
很显然,刘客奴果然如事先约定那般,不开城门不冒头也不回话,就是换旗装死。
高邈这次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等他带着为数不多的骑兵离开后,裴旻与李筌这才走出城楼,望着高邈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了。”
裴旻叹了口气,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做得确实很不光彩。
李筌却是一脸正色对他说道:“裴公应该庆幸,今日我等不是高邈。今日裴公同情高邈,他日我等沦为高邈时,谁又来同情我们呢?战阵厮杀并不是比拼剑术,只要能赢就行了!”
战场之上,只有胜负而已。赢了就是赢了,讲个屁的公平道义啊!
裴旻面露苦笑,除了心中吐槽几句之外,竟然无法反驳。
……
啪!啪!
一队骑兵从北面而来,领头之人,正在拼命用马鞭抽打马屁股!
正在这时,道路西边树林里出现了两百弩手,对着路上奔驰的队伍就是一阵猛射!
顷刻间,数十骑手坠马,急速奔驰的队伍瞬间大乱。
这队弩手实行的是两段射,第一轮第二轮各一百支箭射完,换完箭矢的第一队就已经冲出树林进行补射了。
骑手们连忙翻身下马,拿起圆盾结阵自保。弩手们却是步步紧逼,将这些人压缩在田埂边的一个鱼塘附近。
缠斗之间,后面追兵赶到。
以力破巧,骑兵直接撞开了那个半圆形的阵型,有十多个人第一时间被撞到鱼塘里面吃泥巴了!
厮杀是毫无怜悯的,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之前那些赶路的骑兵,就只剩下几个人还站着,其他人非死即伤。重伤还没死的,躺在地上蠕动呻吟,惨到了极致。
“老子就是高邈!方清你这个卑鄙小人!来啊,来取老子的项上人头!”
高邈直接将手里的圆盾扔到地上,举着横刀,对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丘八们怒吼道。
正在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方重勇在何昌期的护卫下走上前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高邈。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意思么?”
方重勇平静问道。
“尔等要杀便杀,但有句话要说明白!不然我死不瞑目!”
高邈梗着脖子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