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关中各地群情汹涌,居然还出现了农民组织起来,冲击县衙的咄咄怪事。
在华清宫的基哥,听说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以后,破口大骂那些闹事的农民忘恩负义,不识抬举!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除了派兵镇压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好方法了。
毕竟这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几十贯在权贵眼里就是一顿饭钱,可是在农民眼中,这些钱可以是几年的花销。
官府说不要就不要啊?
平时很“讲理”的百姓,现在突然“不讲理”起来了,明明是他们不守契约嘛!
基哥心中充满了烦躁,寿宴又在眼前,他根本就无心政务,于是就将这个包袱抛给右相李林甫了!
现在基哥的日子是过一天就算一天,他压根就不想花心思去处理这些烦心事。那些刁民们不守契约,他们还有道理了?
基哥给李林甫下了死命令:今年秋收,一定不能出乱子,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若是出了乱子,到时候你这右相也别干了!
李林甫得到消息以后,也是一脸懵逼。
这“青苗法”刚刚出台的时候,确实反响极好。农民们拿着低息贷款,在各地官府的监督与协调下,购买农具、种粮等必需品。此举让关中地区的经济更加繁荣了。
有钱,就能拉动消费。有了消费,就能制造繁荣。
这个道理李林甫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长安交子贬值太快了!快到政策已经跟不上变化!
当初的政策蜜糖,如今反过来成为了政策砒霜。得了便宜的农民们,现在要他们吃亏履行契约,结果这些人彻底不干了!
无奈之下,李林甫只得将户部交子司的司曹刘晏叫来商议对策。
“如今群情汹涌,本相亦是束手无策,敢问刘司曹有何良策呢?
太府尹杨慎矜是指望不上了,本相对你寄予厚望。”
平康坊的李林甫宅院某个小书房内,李林甫笑眯眯的看着刘晏询问道,亲自给对方煮茶。让刘晏一脸受宠若惊。
“右相,以卑职之见,毁约后患无穷,此风断不可长。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我们面对的就不是那些自耕农了,而是大量投机取巧的地主豪强。”
刘晏接过李林甫递过来的茶杯,小心翼翼的回复道。
“你说的情况本相何尝不知,只是,计将安出?”
李林甫目光灼灼的看着刘晏询问道。
“右相,可以让百姓在长安售卖粮秣。但是,官府这边只收河西交子,不收长安交子。当初签订契约的时候,也没说必须要用什么交子还债,对吧?
借多少钱,还多少钱,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朝廷体恤百姓,百姓也要知道朝廷的困难才是。”
刘晏小声建议道。
李林甫微微点头,随即他想到了一件事,反问刘晏道:“朝廷为何不收回河西交子的发行权?将河西交子印好,送到凉州发行,也不碍事啊。”
“右相,这件事要是办了,河西交子必然大幅度贬值。到时候与西域胡商交易的时候,我们就会势弱。而河西交子一旦变成了下一个长安交子,河西边军哗变怎么办?
交子不互通,实为烧林断火也!有了阻隔,一地乱了,不至于全国都乱,卑职以为留着河西交子的独立性是必要的。
卑职近期也是在寻思交子革新之策,待构思完备后,再报与右相。先暂用河西交子,以解燃眉之急。
长安交子名声日坏,将其废除,换上新交子,恐怕已经不可避免。”
刘晏尽量用比较委婉的措辞,向李林甫描述自己的办法。
他的办法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用现在长安市面上比较保值的河西交子,来当官方货币替代物,允许农民们在长安市集上卖粮食,但必须上缴河西交子。
或者就按朝廷的办法,采用“内部消化”的办法,用粮食平账。
怎么选都只有这两条路。
要是朝廷已经给了办法,到时候还有人想薅羊毛占便宜,那就是妥妥的刁民,可别怪神策军铁拳打得肉疼了!
“嗯,此法或可一试。新的长安交子要如何,伱真的想好了么?换汤不换药是没有用的。圣人怪罪下来,你我都要倒大霉。”
李林甫无奈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刘晏说道。
现在出问题的又何止是长安交子啊!
交子的剧烈贬值,本质上还是财富被朝廷疯狂的榨取掠夺。若是不改制,新的“长安交子”,还是会走老路的!到时候损害的是朝廷的制度威严!
“请右相放心,卑职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一定不会让右相失望的。”
刘晏信心满满的叉手行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