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常,林江年绝不会如此胆肥。
但今晚,他不得不这么做。
柳素眼下还在房间内,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江年不得不出此下策,不按常理出牌先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扰乱纸鸢的理智,让她没有机会和时间思考。
再想办法吓跑她!
……
果不其然,林江年的话让的确纸鸢短暂的慌了神。
似没料到殿下竟会如此直白?
短暂的一抹慌乱情绪涌现,那清冷的眸子中也有些羞怒闪过。
但很快,她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的慌乱情绪逐渐消退,眸子也随之逐渐冷静,看着坐在桌前那满脸玩味笑容的林江年,若有所思。
而林江年瞧见纸鸢那越来越冷静的神色时,心头一咯噔。
不好!
她反应过来了?
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却见纸鸢平静开口:“殿下何必如此刻意?”
话音刚落,纸鸢抬眸,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
林江年心头随之悬起。
“你这话,何意?”
“难不成,是本世子误会了你不成?”
林江年眯起眼睛,神色依旧镇定,依旧步步紧逼:“你夜半三更闯入本世子房间内,莫非是真想与本世子单纯的谈人生理想?”
目光扫视房间,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纸鸢低垂眼眸,落在林江年身旁的桌上。
桌上摆着一坛酒,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
“本想提醒下殿下,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纸鸢突然开口,似没有再受到林江年的影响。
林江年眼皮猛地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纸鸢则是缓缓将目光落在林江年身上,突然开口:“殿下的房内……有人吧?”
林江年心头一咯噔。
真发现了?
不过对视纸鸢清冷的眸子时,林江年依旧还是淡定道:“人?哪来的人?”
“殿下何必再装傻?”
纸鸢轻轻摇头,沉默了下:“殿下的房间内,有女子的胭脂香气。”
语气轻柔,却斩钉截铁。
林江年表情微微呆滞,胭脂……香气?
之前柳素在房间里时,林江年的确能嗅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但那味道极淡,几乎难以察觉。
这她都能嗅闻到?
狗鼻子吧?
“你,是不是嗅觉出了什么问题?”
林江年镇定的嗅了嗅四周空气,摇头:“哪有什么胭脂香气?”
“要说香气,我倒是觉得你身上的气味挺好闻的。”
林江年看向纸鸢,试图转移话题。
纸鸢俏脸微冷,转过身去,没有再看林江年的目光。
随即打量起房间。
林江年胆战心惊。
当真被发现了吗?
还是她在故意使诈?
还有……柳素到底躲在哪里?
心头不安,林江年强自镇定站起身来,面色依旧如常。
“你的意思是,本世子在房间内金屋藏娇了不成?”
说着,林江年目光顺着纸鸢同样扫视了眼房间,没有瞧见任何异常,也没有见到柳素的身影。
已经走了么?
林江年心头稍定,瞥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本世子把人藏在了哪里?”
纸鸢没说话,美眸依旧扫视打量着房间,似微微皱眉,随即,她突然朝着屏风后走去。
林江年见状,心头隐约涌现一丝不安。为了确认一番,也跟着走上去。
屏风之后,空空如也。
依旧没有任何身影。
林江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架角落……那里是唯一藏人的地方。
当瞧见那里也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影时。
林江年总算如释重负,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正要回头去看纸鸢时,眼角余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之上。
下一秒,林江年怔在原地。
不远处那朦胧轻纱的床榻上,雕刻着精致花纹,价值不菲。床上铺着金丝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
当林江年眼角余光略过时,却猛然察觉到了不对……
他能瞧见那床上被褥下,微微凸起。
不起眼,却又很是明显!
这是林江年每日晚上睡觉的地方,如何不清楚有什么变化?
柳素……她躲在这里?!
的确,这里似乎是房间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躲在这里很难被发现,但若是有心观察的话,还是能瞧的出问题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江年当即连呼不妙,回头,见纸鸢目光正好扫过。
“看吧,我说没人吧?本世子有金屋藏娇吗?”
林江年不动声色上前,挡在纸鸢跟前。
纸鸢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狐疑的看着林江年。
“既然没人,殿下为何要挡在奴婢面前。”
林江年正想狡辩些什么时,却见纸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突然开口。
“床上,有人吧?”
一股惊恐而悚然感猛然涌上心头。
她,还是发现了?!
“你想多了,本世子床上怎么会有人?”
心头惊疑不定,但林江年依旧嘴硬,尝试最后的挣扎。
纸鸢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眼眸泛冷:“都到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想要隐瞒么?”
“奴婢,已经察觉到她的气息了!”
“……”
一股从心底的寒意涌现,林江年心头一颤。
还是被发现了?
她竟能察觉到柳素的气息?
那么意味着……暴露了?
脑袋有些发懵,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时的林江年,注视着纸鸢那逐渐泛冷的眼眸,心头一沉。
此刻的纸鸢,没了先前的平静。
眼眸冰冷,像是笼罩在某种寒意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江年。
“殿下,到底将何人藏在了房内?”
略冰冷质问的声音。
身为王府侍女,却胆敢质问世子殿下。
天下独一份。
但此刻的林江年却答不上来。
承认?
那就完犊子了!
不承认?
又被抓了个现成,柳素身份暴露,如何跟纸鸢解释她的存在?
无论怎么回答,都有问题!
就在林江年后背发凉,思绪混乱之际。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殿,殿下……”
声音很轻,略带几分柔弱,似乎还有几分害怕颤抖。
这声音……
林江年猛然扭头。
不远处,床榻之上,多了一个人。
果不其然,正是柳素。
她的确就躲在那。
可还没等林江年来得及震惊,视线中的这一幕,又让他愣在了原地。
视线中,床榻之上,被褥之下露出了一张精致而绝美的脸庞。
正是柳素。
只是此刻的柳素,却与林江年印象中的她不太一样。
此刻的柳素披头散发,没了以往半分的清冷气质,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弱弱可怜无助的姿态。
她蜷缩在床榻角落,缓缓坐起身子,娇躯藏匿在被褥之下,仅露出一张满是可怜畏惧,眼眶柔弱的的脸蛋,以及脸蛋下雪白的锁骨,以及……香肩?
嗯?
林江年瞳孔微微一缩。
瞧见那雪白细腻的锁骨香肩,分明没有半分衣物遮掩……她衣服呢?
怎么躲在床上,难道还把衣服给脱了不成?
不对……
林江年脑袋嗡嗡,看着眼前的柳素有些恍惚。
熟悉而又陌生!
分明还是那张脸,就是红衣女子。
柳素!
只是,此刻她脸上那娇弱的神情,柔柔弱弱,像是逆来顺受,受了什么委屈……竟似乎与小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反应?
这,怎么回事?!
她这是想干什么?!
就在林江年还没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后,纸鸢的目光也恰好落在床榻之上。
果然有人!
她眼眸骤然一冷。
不出她所料,殿下果然……‘金屋藏娇’?!
刹那间,纸鸢眼眸多了一丝杀意。
殿下的房间内怎会出现陌生之人?
到底什么来历?!
只是,当她目光落在那道身影身上时,在瞧见那道身影的模样时,却又像是怔住了一般。
“是你?!”
声音,略有些意外。
而此刻,蜷缩在床榻角落,正满脸委屈害怕神情的柳素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纸鸢:“是,是我……”
沉默!
林江年脑袋嗡了一下,愣住。
看了看纸鸢,又看了看床上的柳素。
认,认识?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纸鸢在瞧清楚床上的身影模样时,也愣了下。下一秒,那原本浑身弥漫的寒意,骤然消散。
她看了看一旁的林江年,又看了看床上那‘楚楚可怜’神色姿态的柳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怎么回事?”
她眯起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素似乎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她的眼神,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是,是殿下……殿下瞧上了奴婢,所,所以……奴婢,奴婢不敢反抗……”
声音很轻,很柔弱。
只言片语,便描述出了一位柔弱女子无法反抗强权,只能被迫承欢的委屈心酸
纸鸢眼神意动,果然如此。
而这时的林江年,听到柳素那柔弱的声音,有些恍惚……这还是她吗?
这还是那个气势汹汹,欺人太甚的红衣女子吗?
她这……
目光吃惊的林江,终于逐渐意识明白了点什么。
奴婢?
柳素自称的……奴婢?
纸鸢也认得她?
那么……有什么灵光从林江年脑海中闪过。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扭头看向床上的柳素,见她那楚楚可怜的姿态,像极了被强迫委屈时不敢反抗的良家女子。
但那轻柔的眼眸中,却隐约带着一丝……狡黠?
果然如此!
林江年瞬间明白过来!
柳素不但认识纸鸢,甚至……她还是这临王府的侍女?!
一瞬间,脑海中诸多疑惑迎刃而解。
怪不得她对这临王府了如指掌,怪不得她出入临王府从没有被发现过……原来,她早就潜入进了临王府?
她早就是临王府中出的叛徒?!
想到这一点,林江年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不过,那原本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