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净坛问道:“这是什么话,说反了吧?——原来你说就怕没人来,现在又嫌人多了。人多不好吗,没有人你做谁的生意?”高翠兰道:“人多是好。可人多就得人招呼,靠自己就忙不过来了。”猪净坛道:“谁叫你自己干了?咱们找人呀。叫杨新生给咱找,信主任家也是农村的,还能找不到人?”高翠兰道:“干粗活的人哪里都好找,可是像样的厨师哪里找去?”
猪净坛才知道她是在为找做饭的师傅发愁。道:“你自己不就是个像样的师傅吗?你可以教呀。二凤不被你教出来了?连我都会蒸大馍。”高翠兰道:“说了你也不懂,蒸大馍能跟做宴席一样吗?当厨师可不是一时能学出来的。”
猪净坛也急了,道:“那怎么办?”高翠兰道:“这不是件小事。我觉得只靠自己一些传统菜,这么大个饭店,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客人,肯定超乎原来的想象。要是没有一个手艺超人的厨师,没有一些像样的菜肴,饭店就开不长久。”猪净坛拉长了脸,道:“那咱喝西北风去?”
高翠兰天天到工地看一趟。目前楼房正在粉刷内墙,西面的六间平房已经盖好,后面的房子也整修一新。高翠兰听人讲,房子建好以后要晾一晾,等一段时间才能干透,起码也得过了春节才能开业。
这一天,高翠兰和猪净坛一道上街买了菜,他叫猪净坛先把菜送回店里,自己去了工地。刚进大院,就见杨新生领着一个人过来,道:“高大姐,他找你,想租门面房。”说着,便指着高翠兰对那人道:“这就是高老板,你跟她谈吧。”说罢进屋干活去了。
高翠兰看那人三十多岁年纪,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工作服,头发也乱蓬蓬的,瘦黄的面孔,一对眼睛滴溜溜乱转。问他:“你是哪里人,想租门面干什么?”那人道:“我就是本地人,离这里不是太远。姓蒙,蒙向前。在汽车修理厂干过,想租间房子自己干。听说你们要开饭店,这么多门面用不着吧?能不能租一间?”高翠兰道:“开修车厂,这个地点不偏僻吗?”那人道:“这地方靠公路,开饭店不一定行,开个汽车修理店还可以。”
高翠兰有些不高兴,问他:“开饭店不行?还没营业呢,就这么多人来看。”蒙向前道:“我是说开饭店离城里太远,谁能跑那么远来吃顿饭?现在来这么多人,是因为你那门楼上写得好笑,都是来看热闹的。”
高翠兰问他:“开汽车修理店离城里就不远吗?”蒙向前道:“开汽修店只要有汽车来往就行,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路上停了好多车。咱们的眼光不一样,你看的是朝这里来的人,以后会成为你的顾客。我看的是路上停的车,只要有车就有生意。所以,我觉得在这里开个汽车修理店还是不错的。”
高翠兰听他说话油嘴滑舌,房子就像给他造的一般,心中很不痛快。道:“对不起,我们盖房子是开饭店的,不开什么修理店,不朝外租。”扭头就走。
蒙向前不肯放弃,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喊:“高老板,你们开酒店门面又用不着,我就租一间。”高翠兰没好气地道:“用不着也不租,不要再问了。”蒙向前仍跟在后面道:“我给你高价还不行吗,你留着门面有什么用?”
高翠兰听他说要给高价,停住了脚步。问他:“说吧,你一年能给多少钱?”蒙向前道:“我给你——照城里租门面的价格怎么样?”
高翠兰知道城里门面的价格也不一样,悬殊很大。小吃店两间门面一年才五百块钱。便对他道:“别兜圈子,你就直说一年多少钱吧?”蒙向前想了想,道:“五百,怎么样?”高翠兰道:“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租吧。”
说罢又要走,蒙向前拦住她道:“哪有你这样谈生意的,两句话没说就走?”高翠兰道:“我根本没想要租房,不是你盯着要租吗?”蒙向前道:“可你总得出个数,还个价呀?”高翠兰道:“你出的那个价,就是房子闲着也不租给你!”
蒙向前怕她又要走,忙试探着道:“八百、八百行了吧?这可是县城最高的红星街门面价格。”高翠兰仍摇头道:“不租。”蒙向前道:“八百还不租?我跟你说,你这前面八间门面,照我出的价格,你一动不要动,一年就六、七千块钱。你开饭店,不一定能挣这么多,还不租呢?”
高翠兰想了想,也就是的。按照他的算法,光靠租门面,也就是七、八年,就能把借的钱给还上了,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可以的。反正门面闲着也是闲着,早晚也要租出去几间。于是对他道:“你也能看见,现在都忙着调理房子,我心也没放在这上面。让我考虑考虑,这事等几天再说吧?”
蒙向前只得道:“行,晚几天也无所谓。你这地方除了我们修车的能看中,其他人谁租它干啥?但是话说在前头,要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来租,你不能租给人家,我是先跟你挂号的。”高翠兰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有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谁给的租金多我就租给谁。”蒙向前道:“放心吧,谁也不会超出这个价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