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炒菜的凌母,擦着汗,探头看了眼,中气十足地说:“静妞回来了啊,菜这就马上好!”

“爹呢?去哪了?”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凌父宽厚的身影。

“爹在村委领猪肉,这会儿还在排队呢!”凌姝笑着答。

凌姝盼望猪肉很久了。这年头,猪肉珍贵得很,一年才能吃一次。凌姝一想到猪肉那馋人的香味,就想流口水。

这时,门突然被笃笃笃地敲着。开门,居然是在外省读大学的二哥凌华到家了。

凌华有气无力地说:“我回来了。”

凌华在外省G市的工农兵大学读书。会水性的他曾把溺水的村支书的儿子救上来。凭借这事,推选时,他全票通过,获得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这个年代,绿皮火车很贵,像他们家的条件,咬咬牙才能让凌华两年回一次家。

凌姝急忙接过他的行李,心疼地看着消瘦了一圈的小弟:“阿华,你咋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凌华冷嗤,“就食堂那破菜,常年没沾几回荤腥,经常糙嗓子的窝窝头配咸菜,谁吃不瘦?”

他往桌上的菜一瞥,桌子上都是家常菜式——蛋花汤,红糖水圆,炒土豆丝。蛋花汤很稀,几乎像清水一样,没什么鸡蛋。

水圆是揉面粉做成的, 里面没馅,搓成条后切片,圆形片。浸润着极少的红糖,不够甜。土豆丝切得很细,几乎没放盐,一看就知道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他浮现不满的情绪:“都除夕夜了,咋就弄了这三个菜?不弄点鱼?不弄点肉?”

本来他还挺饿,一看这些菜就倒胃口。

凌姝尴尬地打圆场,“这...家里没条件。不过爹已经去村委领猪肉了,回头就有猪肉吃了。”

凌华撇嘴,随手把行李一丢,“姐,妹,我太累了,我先去躺会儿。对了,多腌制些酸菜和咸肉,实在想念得紧。弄好后再叫我。”

说完话的他,随即像失去发条的玩具一般,四肢不协调地拐进门,倒在床上,秒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