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姨太?都说是疯子!”
“疯子?”
疯子扯起嘴角,一笑了之。
新郎用秤挑开盖头,却是一双深穴空洞。二人共拜先灵、拜天地。公婆坐于堂上,一东一西。她三步向西,北面拜了公公,又六步向东,北面拜了婆婆。便同新郎牵着同心结进了新房。
新房铺席,新郎在东,新娘在西。新娘先拜,新郎答拜。交拜一成,二人同坐于床,礼官撒帐。同心花果与特质钱币,礼官声声祝福语中,洒满了新房。
疯子目送着他俩入了房,盯着手里的杯中酒,晃荡着自己的容颜。片晌听着新房里传出的四言八句,杯中酒映嘴角如月勾,她缓缓端杯,掩袖渴饮。
新郎坐左,新娘坐右,各剪一绺发,以绸缎、钗子、木梳等,作“合髻”。而后,新郎端杯饮酒,新娘却贴在嘴巴踟蹰,最后也滚进了喉咙。对饮完,二人交杯。新娘盯着杯子里晃晃荡荡的酒面——
“铿——”酒杯清脆摔在地面上,杯底倒出余酒,泅开了浅浅一层,杯口沿着地面滚出了弧形。高架上的烛火被打落下来,火星浮落在浅层的酒面上,便烈火干柴,直直蔓上柱子缠系下来的红幔,瞬间便浪火滔天。
“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
“死人了!”
新娘把神思从杯中酒里抽回来,外面嘈杂的声音让她一惊。新郎搁下杯子夺出房门,她紧跟在后面。
一片火海砸进她眼眶,她却在慌乱交错的宾客中,一眼盯住了火泊中的疯子。红烛上的金色“囍”字,烧着烧着,只剩下了半边的“喜”。
新郎站在远处,皱眉拂袖,“晦气!”
……
参星横斜,夜在雷鸣电闪中,睡得沉了。珠串断线的暴雨被遒风噼里啪啦拍在了纸窗上,紧闭的花阁门“砰”一声被风临门一脚,划了个扇形砸在墙上不甘地弹回来些。
雨水瞬间跨过门槛,点点射在地面上,散开花般溅射。她背向门,侧卧在床上,半睡半醒,恍惚中满是婚夜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