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竹中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
“朝奉,虽然之前是讲过。可做生意嘛,到底要眼见为实。”
“我适才看了下,这铺子里绝没有八万石粮食,顶多不过七万。”
“另外,赤米、陈米足有两万石,稻子一万多,未去荚的豆也有一万。”
“去除赤米、陈米,再去除稻壳、豆荚,恐怕真正米、豆不足三万之数啊。”
陈十九虽不是商人,但贼人眼睛明锐,何况在粮铺里待了一天一夜,早将铺内虚实看了个一清二楚,顿知吴竹中在胡说八道。
南边的赤米和陈米,顶多三千石。
东面带荚的豆,只得那一间粮仓,不过一千石左右。
稻子倒是确有一万之数,但皆为陈稻,所以稻壳没多少水分,自然也占不了多少分量。
陈十九心知肚明,张朝奉却老实,吓得跪倒在地:
“吴老爷,老朽卖铺卖粮,是为凑银子搭救魏老爷。不得五万之数,就上京也是无用。”
“您权当救命,莫要打压价钱啊!”
吴竹中更显为难:
“朝奉,我思来想去,其实不应当与你做这笔生意。”
“一来,你不是魏老爷亲族,甚至不是他家奴仆,只算是雇佣,你原本无权变卖他的产业。我就与你写就了买卖文书,回头魏家来人讨要铺子和粮食,我也是无话可说,只能乖乖归还。”
“二来,魏家家产全部籍没入官,官兵随时有可能过来查抄这里。我买下了,是冒着将几万银子打水漂的风险,更是冒着被牵连的风险。”
“我与魏老爷一向交好,难道我不想救他性命?可我总不能为了救他,搭上了自己啊!我家亦有几十口人命!”
张朝奉老实人,听他这番话有反悔意思,赶紧膝行上前,抱住他的大腿:
“吴老爷,售卖这间粮铺,是刘典师主意。”
“魏老爷本就将粮铺交与他打理,他是有权处置的,也是他嘱托老朽变卖。您略等等,魏禾马上回来,带着他的书信一起回来,书信便是凭证。”
“至于讨要之说,绝无可能。有刘典师的书信为证,谁也讨要不得!何况魏老爷人品,您是深知的。他这次若能逢凶化吉,感激您还来不及,又岂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出尔反尔之事?”
“吴老爷,魏家如今等着这项银子救命。您顾念往日情谊,万万不可见死不救啊。”
陈十九嗤之以鼻,张朝奉明明做的是桩买卖,而且是非常亏本的买卖,让吴竹中几句话,吓得成了乞求。
这是求着吴竹中来贱买粮铺和粮食,不血亏才怪。
思想至此,对吴竹中这趁火打劫的人品十分不屑,自然也就更坚定了盗他银两的决心。
吴竹中瞥了眼脚边的张朝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