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大着舌头道:“我看你还可以。”
马正元盯着脚尖自嘲:“老祖一死,宗门散了,我能好到哪儿去?”
李凡拍拍他的肩膀:“你有一个爱你的女人。”
马正元无法反驳。
玉子给丈夫送来传音:“新人快到了。”
东洲人特有的含蓄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马正元心领神会,把李凡拉到一旁的僻静角落,小声问道:“那位邱姑娘呢?”
李凡已然半醉。
他摊开双手,嘴角苦涩地上扬:“她走了。”
马正元慢慢垂首,附和着苦笑道:“人都会走的。”
要么走来,要么走去。
恰如这渐渐奏响的进行曲,来时尖锐,去时深沉。
黄三姐的作品已传遍东海群岛的每一个角落,本场婚礼自然也不免俗。
悠扬而庄重的琴声中,新郎新娘携手踏入宴席。
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下,他们发自内心地笑,笑得很幸福。
李凡没抬头。
马正元边鼓掌边问他:“你随了多少礼?”
李凡放下酒杯,后知后觉地回问:“什么随礼?”
马正元用左肘碰碰玉子,解释道:“凡人随钱,修士随物,外面墙上的储物戒指都挂满好几行了。”
李凡眼中一闪,没有应声。
玉子恰到好处地递来一枚备用的储物戒指:“我可以帮你刻上名字。”
李凡回过神,婉拒道:“谢谢你……我再看看吧。”
艺团登场,有修士、有凡人。
李凡好像做了某个决定,对马正元道:“正元兄,后会有期。”
他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玉子奇道:“他要干什么?”
马正元同样困惑。
但马正元知道,李凡要做的事一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答案很快揭晓——李凡竟大摇大摆地混进了下一轮登台的艺人里。几乎没人认识他,因而李凡偷梁换柱的行动非常顺利。
这是场烟花秀,大殿为此放开了穹顶。
演出很成功。姹紫嫣红,犹如天女散花;流光溢彩,教人目不暇接。阵阵欢呼声中,一束束绚丽的锦簇在万里无云的天幕绽放。
修士愿意为凡人喝彩,是因为他们用有限的力量实现了壮丽的成就。更何况,这种绚丽的戏法与修士的术法截然不同,不仅不会杀人,而且会给人以美的感受。
但李凡还没表演什么。
他默默地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他没有烟花,他也没有看新娘一眼的勇气。
是新娘先看到的李凡。她的大脑因此一片空白。
可偷偷给李凡发请柬的人,不也正是新娘自己么?
她只是没想到,李凡真的来了。
李凡简单行礼,一言不发,原地运灵。
三色云拢,九真雷聚,万千劫数加于一身,来自仙界的考验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李凡尚具雏形的神魂上。
外人看来,此情此景确实华丽非凡,比最顶级的烟花还要炫目。九色天雷滚滚而落,而又于顷刻间湮灭得无影无踪,徒留丝丝绕梁不去的游走彩光。
至于李凡呢?
他也并不十分狼狈,至少不似当年渡七幽雷那般险些丧命。
把这次渡劫作为自己送给她的贺礼,似乎也不赖,对不对?
待尘埃落定,李凡无影无踪,而新娘的手心多了一串她送给李凡的手链。
新郎带头鼓掌,啧啧赞叹:“真不错。”
新娘也跟着笑:“嗯,确实挺不错的。”
马正元没笑,他在后怕,他在庆幸。
他问玉子:“这种男人,你喜不喜欢?”
玉子道:“哪种?”
马正元由衷地钦佩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无与伦比。”
玉子环住马正元的胳臂:“你若是这种男人,我便喜欢这种男人。”
李凡问前台:“那个女孩儿呢?”
他现在很想见她,很想很想。
前台翻了翻账本:“刚退房。”
李凡便往码头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