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法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公平正义?!”
他的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浑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我告诉你什么是他妈的公平!拐卖一个妇女,顶天了判十年!情节严重的,也就十年以上!很多人贩子判个三五年就出来了!他妈的周市长连监狱的门都不用进!”
“现在!一个人,就因为养了几只在花鸟市场随处可见的鹦鹉,就要在牢里待上十三年!比他妈人贩子判的都重!”
“这他妈的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法律是保护人民的武器,还是他妈的某些人用来欺压弱小、彰显自己‘执法如山’的工具?!”
叶欢的胸膛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腔里喷射出的燃烧的岩浆,灼烧着办公室里的空气。
张晓萱被这股滔天的怒火震慑得一动也不敢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冷静睿智、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用最原始、最愤怒的方式,发泄着他对这个荒诞世界的不满和控诉。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愤怒到这种地步。
那不是单纯的情绪失控,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绝望嘶吼。
是啊,拐卖妇女判不了十三年,卖几只鹦鹉却要判十三年。
这已经不是法律问题了。
这是对所有心存正义的人,最无情、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它清清楚楚地告诉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人,有时候真的不如一只鸟。
叶欢的咆哮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本被他摔得有些变形的《刑法典》。
他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柔得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然后,他看着封面上那两个烫金的大字——“刑法”,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
“好,很好。”
他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张晓萱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既然他们喜欢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张晓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平静,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这个案子,我接了。”
铁门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水泥走廊里回荡,一层层地剥离着外面世界的光与热。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混合气味,是消毒水、汗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绝望”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