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明扶了扶眼镜,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他的目光落在合议庭的桌面,那里,一份份案卷静静地躺着。
他缓缓地开口道,“我认为,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都应该全部顶格判罚,毕竟……”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赵向明清了清嗓子,目光坚定地落在王政平的身上,“孙审判长,我认为本案在量刑上,需仔细斟酌。虽说证据确凿,但细究起来,几位犯罪嫌疑人在案件中并非完全同等地位。主犯与胁从犯,在犯罪行为和动机上存在差异。我们不能忽视他们在犯罪过程中的作用和主观恶性。况且,部分嫌疑人有坦白情节,这在量刑时也应予以考虑。”赵向明的语气沉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在扞卫着法律的尊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光芒,更显他严谨公正。
王强咂了咂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赵向明,你说的这些我承认都有道理,但是,我们也要考虑社会效益!现在这种碰瓷、骗保的现象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处罚力度不够!如果我们这次不严惩,那以后还会有更多人铤而走险!法律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维护社会稳定吗?必须拿出杀鸡儆猴的姿态,才能震慑那些心存侥幸的宵小之徒!”他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激动和不容置疑,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王政平听着两人的辩论,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他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王强,我注意到你刚才提到了泰康保险,也说你家里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刚才提到,平安保险也出现过赖赔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你是否了解?”
王强听到王政平提到平安保险,原本有些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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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身体靠在椅背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侧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嘿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王强露出大白牙嘿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我妈那事儿,哎,说起来就糟心。她前两年被一辆违规电动车撞了,腿骨折,住了好几个月院。肇事者没钱,我妈就找了平安保险,结果您猜怎么着?平安保险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说我妈没买意外险,一会儿说我妈自己也有责任。我妈那脾气您也知道,哪受得了这气,天天打电话跟他们理论,结果人家客服比她还横,直接把她电话拉黑了!”王强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焦头烂额。
“我当时工作忙,根本顾不上这些,我妈也怕影响我工作,一直没跟我说。后来我偶然发现她加入了一个保险维权群,才知道这事儿。好家伙,群里几百号人,全是控诉平安保险赖赔的!各种奇葩理由,简直闻所未闻!我妈为了省钱,自己在家养伤,结果伤口感染,差点就……”王强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后来还是我自己掏钱,找了个好律师,才把赔偿款要回来。折腾了大半年,身心俱疲,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口气咽不下!”他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
“我听说泰康保险的风格跟平安保险也差不多,都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要不是原告律师厉害,估计二审还得扯皮呢。说白了,就是欺负老实人!”王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口,仿佛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冲下去。
“他们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简直就是……” 他猛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茶水溅了出来,在桌面上荡漾开来,如同他此刻激荡的心情。
赵向明沉默了。
他摘下眼镜,再次仔细擦拭着,仿佛镜片上的污渍就是他此刻心中的疑虑。
王强的讲述,像一把重锤,敲击着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