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觉得对不住大大(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爸爸的叫法)和娘的是班主任赵永英老师家访时说的话:
“魏小佑爸爸,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就让孩子去参加一下技校的考试吧,至少以他现在的成绩和学习状态,还可以考取一个不错的技校,毕业后还可以有个工作可干,养活他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否则,这孩子将会……”
赵老师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而是多少给魏小佑,给魏小佑的大大和娘留了点脸面。
魏小佑心里想着这些,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太阳即将沉没于晚霞的余晖中,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走来一个人,转身看到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的学校第一个见到的人,常校长。
常校长来到魏小佑身边,挨着他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见魏小佑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轻声的说道:
“魏小佑同学,我不想像其他老师或者你的爸妈一样对你进行说教,只想分享一下以前考上大学且喜欢书法的我的学生送给我的一幅字,这幅字就挂在我办公室里的墙上,他写的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和你一样,当时也是班里的尖子生,级部的前十名,整个学校的老师没有不喜欢他的,觉得他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结果,从高二下半年开始,由于迷恋上了练气功,沉醉于所谓功法的提升,整天的冥想打坐,导致学习骤然下降,不可收拾,任谁也劝不动,最后大家都认为他无可救药了。”
魏小佑一直没有插言,而是静静的听着常校长在讲述。
这个时候,操场上的草坪里已经有不知名的小虫在鸣叫,有风轻轻吹过,学校围墙边的杨树叶随风“哗哗”作响。
“有一天,他来找我,说不想上学了,即便是再继续上下去,也不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还不如早早的下学,给父母减轻一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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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赞成你的想法,他听了一愣,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样支持并同意他的做法。
他反倒问我‘常校长,别的老师都劝我收回心思,好好学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好孬考上一个大学呢。而您怎么竟然?’
我则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难叫醒的人是装睡的人,既然你知道自己在装睡,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个让你讨厌的人呢?!所以,我支持你。
他接着问我‘常校长,您觉得我还可以重新开始努力吗?还来得及吗?
我只是告诉他‘知耻而后勇,方为真正的勇。不管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重要的是要真的开始,就像你练的气功,再高的功法不也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吗!
我和他的对话,也是在这儿,而他的开始也是从这儿,后来,他成功了。
并且,他的书法也是从他下定决心开始后才练习的,在他大学毕业后来学校看我时,赠送了他写的刚开始我给你说的那幅字。
我想说的是,魏小佑同学,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吗?!”
常校长讲到这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站起来,对魏小佑伸出手,笑着说:
“我相信你,一样能行的,也从现在开始,让曹老师说的那话一语成谶,如何?”
魏小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握住常校长的手。
从那以后,魏小佑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坚持第一个到学校,最后一个离开晚自习的教室,整整一个高三,没有逃过一节课,没有玩过一次游戏,更没有打过一次台球。
大大和娘也感觉到了魏小佑的变化,但从未问过他。
各科老师和班主任赵老师也看到了魏小佑的变化,只是有意无意的给他加码了学习难度和模拟考试的题量。
同班的同学和那些曾经的伙伴,也感觉到了魏小佑的变化,无论怎么叫他出去玩耍,魏小佑始终没有答应。
高三最后一次的模拟考试结束后,魏小佑和老师们都没有追问与说出成绩到底怎么样。
三天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在张榜的时候,魏小佑和大大两个人一早就早早的到学校大门口去查看成绩。
那时候,高考成绩是用大红纸誊写好了张贴在学校门口的墙上,供学生和家长去查询。
结果,魏小佑和大大两个人从张贴的大榜最后一页向前倒着查看,一直查到正数第二页,也没有魏小佑的名字,大大有些遗憾且又故作轻松的说:
“一直没有看到你的名字,看来成绩应该是大榜之外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咱尽力了,就没有遗憾了。”
然后就用自行车载着魏小佑回家了。
中午,吃过午饭,心有不甘的魏小佑又再次来到学校门口,从大榜的最后一页仔细的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查找。
在查到大红榜正着数第二页第一个名字的时候,魏小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浑身因激动而有些发抖的魏小佑,又再次确认核对自己的名字,没错了,是魏小佑的全名,558分。
考上了,考上了,考上了。
魏小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他迅速拔腿就向家里跑去,他想告诉大大,告诉娘,他考上了,至少也是第三志愿的选择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