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些,别磨蹭”
“都捆严实了,丢了一根你们死几百次都不够!”
“快快快!”
夜色之下的山林被数不清的火把映得像是在燃烧,浑身脏污蓬头垢面的百姓扛着一根根木头在几个豪族家奴的催促下艰难地走向了停在空地上的车马。
“嘶…”
“双虎,你没事吧?”
“没事,肩膀磨破了而已”
混在人群中抹得一脸漆黑的双虎和哲奇同其他的人一起扛着木头,一边留意着那些家奴一边小声说着话。
“没日没夜的砍和搬,这么多木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要送到哪里去?”
“八成是哪个权贵修宅子吧”
“修宅子?感觉都能再修出个皇宫来…还好先让月儿藏起来了,这日子她可受不住…嘶…”
“也不知道她外面怎么样了…”
“谁在说话!”
“……”…
赵府
欢快的鼓声和铃声交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间,端着菜肴的婢女步履轻盈,粉绿的衣衫随风微微扬起就像是隐藏在莲叶中的粉红花蕾。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院子中间的舞姬衣袂飘飘,抱着琵琶的歌姬低眸吟唱。婉转的声音如清澈的溪流流淌,又有一种丝绸般的细腻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满脸彤红的男子一手抱着美人,一手随着乐声摇头晃脑地打着拍子,心中的无限惬意已经不言而喻。
屋顶上戴着面具的景星轻身飞下屋脊,悄然落入了院中,避开忙碌的家仆和婢女后,游刃有余地穿过了回廊朝着宅院深处掠去。
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之前拦截哲奇他们的男子正指使着家仆将箱子一口接着一口地搬出屋子。
黑暗的巷子里几辆马车成串排列,待所有的箱子都被放在了车上后便由车夫赶着奔向了街道。
“装不下了”
“今日先送这么多过去吧,走”
“吱呀…叮铃哐啷~”
屋门上锁的声音落下,男子同家仆们的脚步声也逐渐远离了院落。
假山后景星悄无声息地走出,敏捷地来到屋门前从袖中倒出了一枚长针将悬挂在门上的锁头轻而易举地透开了。
黑暗的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角落里还剩下的几口箱子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景星站在门前谨慎地看一圈后将门虚掩了过去。
“咣!”
沉重的木箱子被揭开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借着火折子的光,看着里面整齐码放的银锭,景星从中取出了一枚仔细打量了起来。
“娘的…都是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
院落外之前被打过的男子不知为何又骂骂咧咧地折返了回来。捕捉到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景星将手上的银锭不慌不忙地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装不下,再塞个人都够…”
回到屋门前摘下腰上的钥匙插入锁头,絮絮叨叨念着便踏进了屋子,全然没有发现消失在屋顶上的那抹暗影。
“把这箱也搬出去!”
“是!”
“嘚嘚嘚嘚嘚嘚…”
深夜的街头装着银两的马车缓慢驶过,黯淡的月光下景星侧身穿过狭窄的小巷,无声跃过了矮墙始终与车辆保持着一段适当的距离。一路上借着屋舍和种种阴影躲藏,她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吁~”
行驶了许久的车辆远离了街道来到了一处偏僻荒芜的地带,车上的马夫勒马将车停在了路边,旋即几个官兵便从坡下走了出来。
“走吧”
绕到车后简单快速查验了箱子,两个官兵点了点头后马车就又继续朝着坡下行去。
藏在石块后的景星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本想继续跟上但那两个官兵却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环顾了一圈周围后便只能另寻路径。
黑漆漆的树林里她灵活地踏过树枝来到了一处高地上,俯视着远处从林中透出的红色亮光心中也愈发疑惑为何那个赵思山要将扣下的官银送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来。
就当她打算继续往前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混着枯枝被踩碎的脚步声。
她戒备地回过了身,踏着树枝循着那声音悄悄探去,黑暗中只见一抹极为纤瘦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似是在拾捡着什么。
“这边就不用看了吧”
“还是当心为妙,若是误了大人的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随风晃荡的火把散出的光亮在远处隐隐闪动,听见了男子的说话声,蹲在地上的那抹身影像是受了惊吓兔子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圈后焦急得不知该往何处走,手上抱着的东西也从怀里滚到了地上,发出了两声清晰的闷响。
“咚咚~”
“谁!”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不得捡起地上的东西,那身影跌跌撞撞地就朝着景星所在的方向奔了过来,站在树枝上看着疾速往这边靠近的火光,景星思索了片刻后从树上轻轻落了下来,捡起几颗石头朝着别处扔了出去。
小主,
“我去那边”
打在树干上的声音将一个官兵引去了另一个方向,剩下的那个便继续向着景星的方向靠近。
“唔!”
一把抓起还在奔逃的那抹身影躲到了一处缓坡下,她紧紧捂住了那人的嘴,静静地听着林中的脚步声,正思索是不是要直接出手时,坡上的一棵树下散出了两点绿光,一只机敏的猫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似乎也在留心着周围的响动。
景星摸过一颗石子利落地朝它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