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尹南安直了身子,将盖在腰腹上的绒毯推开,她垂下腿,脚便要往绣鞋里踏。

她怎会有家书?

她娘就她一个闺女。她倒是还有个姨娘,给她生了两个妹妹。但她离开襄州前,姨娘就带着两个妹妹回了自己娘家。

那会她走投无路,甚至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时,她们却只有袖手旁观。

她靠着父亲旧友的接济,才勉强艰难地活了下来。

秋月蹦跳进来,在尹南安穿上鞋之前,将一封盖着戳子的家书递到她眼前。

“喏,小姐您拆开看看。”

尹南安虚踩在自己的绣鞋上,疑惑地抬眸看看秋月,又谨慎地望了望信封上的名字,是给自己的,没错。

她半眯着眼,伸手捋着自己散开的鬓发,墨绸的发缠绕在雪白的指尖,人也显出几分慵懒。

“姑娘。”略带严厉的声音,随着跨过门槛进来的赵嬷嬷,一并呈在两人面前。

秋月同尹南安一道抬眸望向赵嬷嬷。

赵嬷嬷耷拉下眼皮瞄了一眼尹南安虚踩在绣鞋上的脚,道:“姑娘,闺中女子言行需得体!”

尹南安这几日被她念得耳朵都起了茧,此刻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

她将腿缩回,重新躺回贵妃榻上。

“嬷嬷,”尹南安打断还要继续说教的嬷嬷,道,“眼见着就要下雨了,院中我栽的几盆花,请帮我搬进屋里吧。”

嬷嬷的脸色并没有转好,她步子也未移,又念道:“姑娘,奴婢是下人,您有事吩咐便成,用请字,失了身份。”

尹南安捏着信的手用了些力气,信角变得皱巴巴的。

如此这般的碎碎念,让她不胜其烦。

她心中那一小团火星子,被人拿着蒲扇一点点扇鼓起来,簇成一株小火苗,随时随地烧得她胸口发闷。

待嬷嬷离开,尹南安又将秋月唤到自己跟前。

原先屋里头就她们两人的时候,讲些小八卦也不需躲着避着。

如今添了个嬷嬷,两人只有贴着脸讲些话,秋月年纪小,也是个没规矩的,自然不介意。

被嬷嬷念得紧,尹南安此番倒是收敛了。

她拿眼角指向赵嬷嬷的方向,小声唠叨:“嬷嬷一直是夫人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