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慕无离,忧色难掩道:“殿下,我们先避入流沙之地,再寻机脱身!”
慕无离面色苍白,点了点头,气息微弱地说:“好。”
眼见着离流沙之地越来越近,叛军们也察觉到了异样。
一名叛军望着前方黄沙漫天的景象,声音颤抖:“这流沙之地太过凶险,进去怕是有去无回啊!”
另一名叛军也慌张地附和道:“是啊,怎么看着……这风霾好像要来!”
叛军头领皱着眉头,目光凶狠地瞪着前方,怒声喝道:“都给我闭嘴!绝不能让慕无离跑了,给我追!”
就在叛军们叫嚷着继续追击时,风霾扬起黄沙几乎近前。
叛军们惊恐万分,有人大喊:“这风霾太可怕了,咱们快退!”
只见一名叛军满脸恐惧,声音颤抖地说:“快……快……快逃啊!”
说着,他掉转马头,拼命地往后逃窜。
其他叛军见状,也都慌了神,纷纷转身逃离。
一时间,马蹄声凌乱,扬起的沙尘弥漫,整个叛军队伍乱成一团。
纪殊珩趁叛军慌乱之际,双手紧紧勒住缰绳,操控马匹在黄沙漫漫中艰难前行。
他回头望向身后,见风霾笼罩下的叛军四散奔逃,心下稍安。
眼见慕无离一路渗血不止,他急忙扶他下马,解下战甲,撕下些许锦布,用力勒紧伤口止血。
慕无离苍白的面色上满脸血污,眉头紧蹙,牙关紧咬。
纪殊珩一边包扎,一边焦急道:“殿下,此地距驻地尚远,您千万坚持住。”
慕无离微微颔首,强忍着疼痛,声音虚弱道:“莫顾本王,先另寻出路……莫让叛军再追来。”
纪殊珩深知慕无离伤势严重,可此刻唯有尽快离开这险地才有生机,他环顾四周,只见黄沙茫茫,无遮无拦,远方风霾将来,隐有危召。
风霾怒号,张牙舞爪扑向此荒芜之境。
顷刻间,狂风大作,尖锐呼啸声恰似万千恶鬼恸哭哀嚎,卷携黄沙汹涌而来,所经之处砂石横飞,天地混沌,恰似末日骤临。
战马早已骇得肝胆俱碎,四蹄慌乱地刨动黄沙,嘶鸣声中满是惊恐,眸中尽是对死亡的畏惧。
缰绳于狂风中飘摇无力,未待纪殊珩与慕无离醒神,马儿已挣断羁縻,癫狂向远方奔突而去,须臾间便被漫天黄尘吞噬殆尽。
纪殊珩和慕无离二人置身于这场狂暴风霾内,似蝼蚁于浩渺沧海中挣扎求生。
每挪一步,皆需竭尽心力,脚下黄沙宛若泥沼,不断拖扯二人身形下沉。
纪殊珩面容疲惫且焦灼,汗水杂着沙尘自额前滚落,清俊脸颊划出泥痕道道,双臂酸乏不堪,却仍搀扶着慕无离高大却重伤不堪的身躯,在狂风中踉跄前行。
慕无离面色惨白,唇色全无,气息奄奄几近断绝,身上创口溢血不止,嫣红血迹滴于黄沙中,转瞬便被狂风卷没。
值此生死一线之际,一株枯槁胡杨出现在视野之中。
纪殊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希望,他拼力拖慕无离爬到树下。
到达树下后,他颤抖着双手,从自己破碎的衣衫上扯下几块带血布帛,手指因焦急和疲惫而略显笨拙,但仍迅速地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将其缠绕成绳索。
随后,他倾尽全力,将慕无离的身躯安置在胡杨树下,用绳子一圈又一圈地将人与胡杨紧紧地捆在一起,似期望用这脆弱的绳索抵御这狂暴的风霾,卑微地留住慕无离那逐渐消逝的生机。
然而,风霾愈演愈烈,狂风之力已超越人可承受的极限,纪殊珩只觉身如飘坠落叶,于风中身不由己。
他双腿发软,每步立稳皆如攀陡峭绝壁般艰难非常,眼前世界已为黄沙浸没,昏黄一片,视物不得,呼吸亦艰,每吸一口,都似吞咽滚烫沙砾,喉咙刺痛无比。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纪殊珩但觉身躯被巨力猛然擎起,双足骤离地面,生死刹那,慕无离于昏迷边缘强挣而起,双眸血丝满布,透过迷漫黄沙看到了纪殊珩即将被狂风卷走的身影。
倏然间,慕无离倾尽全力,下意识伸手死死攥住纪殊珩手腕,那只手紧紧地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不肯松开。
纪殊珩望着漫天黄尘,眼中满是绝望,却又隐透坦然。
他露出一抹惨笑,笑容中饱含对命运的无奈和对人世的不舍,声嘶而坚定道:“殿下…… 兄长…… 您定要活下去……若见阿琏还......活着,嘱其定娶一门良配…… 殊珩此生,再难相伴。相识十余载,殊珩…… 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