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从端王手里夺回粮草。”
一副将抱拳而谏,目含焦切。
赵枭猛地停下脚步,怒目圆睁:“本侯岂会不知!只是那端王慕无铮狡诈阴险,这截断粮草之举定是早有预谋,本侯若应其约见,岂不正中他下怀?”
营外,没能按时吃马粮的战马们皆恹恹而立,不时发出低沉嘶鸣。
众人望着这些战马,心中更是忧虑万分。
毕竟长途行军,战马攸关全军行止。
——
夜幕下,营地火把摇曳,光影幢幢。
那千夫长满脸喜色踏入营中,单膝跪地,抱拳高声道:“殿下,末将幸不辱命,夜袭大获全胜,已成功截获南境军辎重粮草!”
傅云起双眸骤亮,但心中仍存疑虑,忙转向慕无铮拱手问道:“殿下,此役虽胜,可接下来该当如何?南境军虽失辎重,却仍有五万之众,不可小觑。”
慕无铮黑袍一袭,于夜风中翩然拂动,负手静立,面上神色悠然。
他微微抬眸遥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而笃定:“且耐心等之。如今他们辎重被夺,一时困厄难脱。新酆城横于归京之路,他们绝不会贸然绕过,否则南境军定会威名扫地,若是舍近求远前往他城求借粮草,路途遥远且耗费时日,他们军中粮草无多,断难支撑。我们只需静候,看他们在这困局之中能挣扎几时,待其锐气尽泄,赵枭逼不得已,自会来见本王。”
言罢,唇角轻扬,一抹笑意隐现,几不可察。
次日午时,驻地入口处传报声起,守营士兵高声:“定国侯赵老将军率诸将前来谒见端王殿下!”
慕无铮命兵丁整出一阔大白营帐宴请赵枭。
营帐内,慕无铮一袭白衣胜雪静然危坐。
傅云起一身绛金劲装侍于一侧,目光洞察周遭,而夏霖亦扮作婢女模样,悄然侍立在慕无铮身后。
帐外,贺梁、昝瑞等棠钰坊精锐肃然而立,两名十八营将领昂首挺胸,遥视远方。
不一会,只闻一阵步履声,定国侯赵枭率领着南境军诸武将,浩浩荡荡地随在兵丁身后,朝着营帐大步走来。
赵枭遥见贺梁、昝瑞一干人等守于外间,遂意味深长睨视一眼,继而向身旁四名武将吩咐道:“尔等数人,且于外值守,余者随本侯入内。”
“末将遵命!”
赵枭身形魁梧似熊罴当道,面貌鼻高而口阔,着一玄铁战甲,甲上旧痕累累,尽是征战之迹。
他徐步踏入营帐,刹那间,帐内气压陡降,寒意凛冽顿生。
慕无铮面上噙着一抹浅淡笑意,徐徐吩咐道:“夏霖,且为诸位将军斟酒。”
夏霖微微欠身,轻声应道:“是。”
莲步轻挪,夏霖在各席间穿梭,将清冽酒液逐一斟满。
赵枭与随行诸将领各自就座,赵枭神色冷峻,沉声道:“端王殿下此举,好手段呐。多年以来,鲜有人敢如此胁迫本侯。”
慕无铮举盏,轻笑道:“欲得见赵老将军尊颜,本王若不殚精竭虑、竭力而为,又怎配得上赵老将军的赫赫威名?”
赵枭浓眉倒竖,重重哼出一声:“本侯最是厌憎阴险狡诈、弄虚作假之辈。端王殿下,若有关于家国要事欲与本侯相商,径直道来便是,休要同本侯在此虚与委蛇,徒费光阴!”
慕无铮笑意顿敛,容色转淡,缓声道:“老将军性子直爽,本王自不必与赵老将军多费周章、虚礼相待。本王此番邀将军前来,所图......唯望将军沿旧路归返,续守南境一方安宁。”
话音方落,其余四位将领面面相觑,神色各有不同,彼此间目光交错,似有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对视之中。
赵枭瞠目,惊怒交加,瞪视慕无铮,喝道:“端王, 休要以为本侯不知你心中所谋为何!”
言罢,赵枭眼角余光冷冷扫向傅云起,继而又道,“你与傅氏暗中勾连,合谋掌控朝堂大局,如今又劝本侯回南境,岂非意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皇城据为己有,妄图倾覆慕氏江山!”
“不。”
慕无铮猛然将酒樽重重顿于案几,酒水溅出些许。
他双眸抬升,冷冷逼视赵枭,口吻冷峻凌厉,“本王所图,乃是光复永昼,重夺慕氏江山!”
赵枭闻言,心内剧震,只觉慕无铮所说荒谬到了极点。
他腮帮紧咬,筋脉贲张,厉声叱道:“端王!你竟口出此等狂悖之语,实乃荒唐至极!你不过陛下一螟蛉义子,何来重夺?竟还胡言光复永昼、行此大逆不道谋逆造反之举,简直罪大恶极!”
言罢,赵枭霍然起身,一脚踢翻身前桌案,酒水菜肴散落一地,杯盏破碎之声不绝于耳,溅起的汤汁污了衣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怒视慕无铮,身躯微微颤抖,似极力克制着冲上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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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听见营帐内这般剧烈的动静,外间瞬间传来短兵相接的铿锵声,金戈交鸣好似雷霆乍动。
慕无铮心中愤懑难平,几乎要将指甲深深扣进手心,他怒声质问道:“赵枭,你身为当朝老将,堂堂定国侯,你且告诉本王,你这些年所定的究竟是慕氏一脉的江山,还是那安氏一脉的江山?莫要告诉本王......当年那场宫变你全然不知!”
赵枭瞬间脸色铁青,他强忍着怒火,沉声道:“陛下乃慕氏血脉,我赵氏一族自然定的是慕氏的江山!”
慕无铮银牙紧咬,厉声呵责:“那便是你赵氏一族太过愚蠢,竟将安氏后裔奉为明主多年!赵枭,我且问你,若他安如祺当真为先皇后裔,为何在其登位之际,先太子惨死于稷山之战、先皇骤然暴毙!赵枭……你究竟是真不知情,还是你早已与安如祺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