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烟火长,人丁也兴旺。
风浮濯将那对门的屋子腾出来,留与禾儿、酒大娘等外来者居住,再由望枯“收留”。虽说算上风银柳、万苦辞,多少簇拥了些——
但望枯与晓拨雪共享主室,商影云也自知避讳着点,始终在相隔老远的柴火房屈身。剩余的,要么干脆领了棵树栖身,要么脚不粘地,这头的活儿干完了,又跑别出去,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商影云也不再肖想归家之事,却因几次命悬一线,悄然生出“侠肝义胆”的江湖气节,稀奇把戏是一套一套的。
既给望枯她们人手雕了个“商影云欠您一次”的木牌,又翻出一口铜锅,一边嵌着白汤,一边飘着红汤。再亲自切肉、洗菜,择了葡萄藤泡进热水里,忙活整整一日。
最后,张罗着对门的乡亲们也来凑个热闹。
如今柴火稀缺,这顿还要边烫边吃,为免铺张浪费,屋里屋外的灯都灭干净了。望枯看不惯,打坐打半日,才幻化一根带有花蕊的忍冬藤,又鸠占鹊巢,挂在原先葡萄藤的架上。
——绿茵丛中,暗夜也幽若。
风浮濯路过,看定了眼,随即放去几只流萤似的灵光,常陪左右。
上回过去,商影云耳上结疮还不够,面上也隆起几个的紫红色小包,话却说得烂漫:“都是过命的交情,能与诸位死在一块,我商影云此生也值当了!”
以茶代酒,也淋漓饮尽。
酒大娘精心选了身大花袄,风韵犹存:“噢哟,商老板搞这么正经,还弄这些稀奇玩意,这怎么好意思呢……我酒大娘,不陪一杯不对了!来!干!”
万苦辞也落座,还吃得太欢,嘴巴一刻不闲:“就一火锅,要不了几个钱,天冷了都得吃这个。你这一把年纪了,还带个孩子,可不要心细点儿?”
酒大娘原先总是忌惮万苦辞,但也看得出是个贵人。既是贵人提点的话,可要叠进方帕子,再揣进兜里:“是是,我这些年忙于制酒,倒是疏忽了她,以后我也这么弄……不以后了,年夜饭就这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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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苦辞挑眉:“不错,一点就通。”
一眼看去,一个有才俊之貌的儿郎,另一个则是半老之年的大娘,可前者教训起后者来却不显古怪。
一千两百年差的不是褶皱,而是阅历。
“倦空君,这位可是您尚在人间的亲眷?”酒大娘热络,又慧眼识人,就此看出风浮濯与风银柳模样不一般,再偏头去,“小兄弟,莫要拘谨,都是自己人!敞开了吃!来!我敬你一杯!”
风浮濯曾有一回,拾掇了些新衣给风银柳。奈何“一山不容二虎”,这犟骨头主张“富贵不能淫”,宁死不要。望枯随即从商影云那儿要了些干粗活的旧衣,此人却二话不说地换上了。
沉闷的土色,又将他的乖张气,磨成老练。且美其名曰:“姑娘送的都好。”
还是那没苦硬吃的道理。
今日仍是如此,若非这容貌难改,说是那哑巴柴夫也有人信。
此刻,风银柳却端了茶水,买她这个账。
酒大娘不吝夸赞:“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