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苦辞:“天道追随我一千两百年了,我却无心去毁。单单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你们十二峰这群声张道义的剿匪也难以了然。爱说邪不压正的是你们,如今挑起事端的也是你们。日后若都进了史书里,可莫要翻脸不认人呢。”
何所似慷慨激昂:“舍竹帝君亲令,从未有过虚言!今日是我们挑起又能如何?你做错事在先,还以小人心栽赃污蔑,说邪都……”
桑落打断,斩秋剑横立,一人杀心碾压千万:“何所似,要么少说点蠢话,要么好好打,明白?”
何所似停声:“行……打!”
一声令下,临阵磨枪的众修士们齐心摆阵,念诀,最终起剑,五彩斑斓中,只一道最醒目的红光走势不对,倒食天穹,晕染碧蓝为猩红的血泊。
正是上劫峰弟子。
望枯收回眼:“走罢,不必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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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危:“你当真不愿看了?”
望枯:“不愿。”
苗狸慧眼如炬:“他们便是你的同门?”
望枯:“曾是。”
茴:“为何,如此,坦白。”
望枯淡然一笑:“分别短短五月,我不是戏子,不知换个皮囊。我认不认得他们,你们看得出,反之,他们更能认得出我。既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哪有不坦白的道理?”
白缰沉吟:“那就这么走了?”
望枯:“对,走了。”
这次,她义无反顾。
哪怕她看得再多、再久,往后也只剩殊途同归这一条路了。
望枯要的只有洒脱与逍遥自在——
曾经沧海再盛,也难浇平巍峨峻岭。
有些事,有些人。
烙在过往,就不诉今朝了。
……
一众身着月白君子袍的遥指峰弟子,聚气凝神,却愤愤不平,唾骂上劫峰宵小之辈。
“师尊!上劫峰的人又在乱发疯!帝君的命令都敢违抗!”
“不帮衬也就算了,还要故意使绊子!”
宗律当首,上劫峰的人再嚣张跋扈,遥指峰弟子也不敢一偏剑宇,断去他们的灵。休忘尘什么也没说,看着眼前如柱的红河,又看了眼烽火台,失神不语。
——看不了两刻钟就急哄哄要离去,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阔别多日,柳柯子身上的煞气,已千里难载:“杀了我上劫峰的人,自然要血债血偿,这是我与休宗主既定之事,他都不曾说什么,你们这些晚辈倒是好笑,替他不忿起来了——礼仪尊卑学了么?”
众人:“……”
路清绝打头阵,模样不变,只是愈发沉默寡言,一如刀锋。而苍寸却也遭了罪似的,非但刮去水桶腰上的几层猪油,肉圆脸也削成烧饼了,还不含肉心。除了依旧精壮,剑眉挂梢,嘴皮子呛人,还真认不出是他。
苍寸:“舍竹帝君只是唤我等来,没说灭魔界与灭天道不能两手抓,我上劫峰有我上劫峰的大事,不能因你们没用,便怪我们不去帮衬罢!”
遥指峰弟子:“你!”
苍寸呲牙咧嘴:“你什么你?有本事打,没本事就忍着!”
席咛仍是帮理不帮亲,似从云岭之巅而来,未染风雨:“师尊不予置评,我便主持大局。无论如何,他们的确不曾触犯条例,同为十二峰弟子,哪怕真有争端,也要拎清场合。旁人我管不了,但若遥指峰弟子执意要起口角之争,我只得怪他因小失大——而你,届时回峰,务必闭门思过。”
遥指峰弟子恶狠也吞声:“……是。”
万苦辞见此景,铁了心要袖手旁观,翘腿坐去高台观火。
万苦辞:“就这么些本事?你们不知魔界凭我一人养着么?”
这时,一女子之声,飘荡似鸿毛:“知道。”
望枯已归捣衣石岸边,隔了半边天,一只脚都迈回棺材里了。听到此声后,倏尔停了动静。
是晓拨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