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为尊住在东两间屋,聂六成两口子睡在西两间屋。
女儿聂书彬十八岁,住在东厢房;儿子聂书礼十五岁,住在西厢房。中屋一间做厨房兼南北通道,通向前院和后小院。
划分阶级成分,事关今后在村里的地位,这一上一下简直要了人的命啊。
这事儿搅的聂六成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
听到轻轻的拍门声,聂六成披连忙穿上棉裤棉袄,看了看熟睡的老婆张金环,悄悄下了土炕,给娘开了门。
“去东屋”,娘扯了扯他的棉袄袖子,低声说道。
聂六成把娘扶上东屋的土炕,自己也盘腿上炕,盖上压脚的被子,愁眉苦脸的轻声问道,“娘,您也睡不着吧?”
“六子,都到了这时候,娘咋能睡得着呢。你有啥办法吗?”
“娘啊,我跟许主任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没有吐口儿。从他的嘴里,听不到一点儿活泛的余地,看来咱家这地主成份是板上钉钉了”,聂六成沮丧的小声说。
“天无绝人之路。六子,你爹活着的那当儿,我看他又赌又抽的,担心他把家底败光,就留了个心眼儿。他常年出门浪荡,每年夏秋两季卖粮食,我都给你爹低报一成。
家里翻盖宅子,还有乡里乡亲来借钱,我都会给他高报三成,这样私底下留出了自己的棺材本儿。”
娘慢慢抽着长长的旱烟袋悠悠的说着,黄铜烟袋锅儿里的火星一闪一闪。
烟雾渐起,浓烈醇厚充实绵长的气味丝丝飘荡,碰撞着聂六成的每一根神经。
“那您手里能有多少啊?”聂六成回头看看关紧的房门,惊喜地小声问着娘。
“十多年了,我早就记不清了。你拿个铁锨,跟着我出去,挖出来看看。”娘说着便往炕边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