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重被甩上。屋里先是死寂,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哭声。罗美娟只觉得万念俱灰,一瞬间天都塌了,比她离婚的时候更凄凉。她的青春时代完全是父母和弟弟牺牲,然后结了婚,拿宁文远当自己的孩子。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只求她长成一个知书达理,正直乐观的人。可宁文远刚才的狠毒做派,完全就是当年宁强的影子,甚至比他更可怕。一个噩梦的延续,她好像根本没有逃出去。从郁川进门的那刻起,她生活中一切的秩序都垮塌了。她当不成好姐姐,宁文远也不再是好女儿。
罗美娟不知道该怪谁,那一刻她只能怪罪郁川。是他的混混做派带坏了她女儿,他就是万恶之源。罗美娟抬起头,含着泪的眼睛瞪向郁川。可还不等她开口,宁文远已经先发制人,道:“妈,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舅舅会这个时候会过来?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带郁川来吃晚饭?”
罗美娟道:“我没有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听就是在说谎,放在过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宁文远厮杀久了,又喝了点酒,早就遮掩不住天然的戾气。她冷笑,微微一挑眉,道:“噢?你再说一遍,他是怎么知道。你再说一遍,你没有告诉他。”
完全是审问的语气。一时鸦雀无声。不但罗美娟被镇住了,连郁川都颇为惊愕。往日宁文远总说她和母亲的关系有多深厚,他还隐隐羡慕,如今一看,她们非但不亲近,甚至算得上等级分明。
罗美娟讷讷,道:“是我告诉他的又怎么样?都是自家亲戚,他是我亲弟弟,难道这种事我都不能和他说?”
“你拿他当弟弟,他当你当什么,你自己清楚。最近舅舅越来越得寸进尺,肯定是你的纵容。你是不是还给过他钱?说吧,你给过他多少钱?”
“也不多,就是五六千块,他手头紧,我救一下急。”
“这是我的钱!我每个月给你这么多家用,你都去贴补他。他凭什么要拿?他有这个命吗?”宁文远虽然已经猜到一二,但还是气血上涌。她向来界限分明,对关心的人,就是十万百万的她也不可惜。可是有些人,敢拿她一分一毫都是罪。
“我也在上班,我也有工资,给他也不全是你的钱。”
“家里什么东西不是我买的?我给你钱不心疼,可是你转手就帮着外人,是对不起我。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我的钱都是拿命赚来的,一毛钱都不能便宜这种人。你现在打电话,让他立刻还钱。”宁文远拿出手机,强硬地塞给罗美娟。她自然不愿意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