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远点头,手攥紧藏在口袋里的金镯子,几乎要捏得变形。她浑然不觉,一心想着筹钱,现在账户上有十二万,剩下的钱该怎么办?
罗美娟不清楚病情,但看宁文远沉重的脸色也猜到一二。回去后她立刻翻出了存折,密码就是宁文远的生日,道:“妈的钱不多,不过万一有个好歹,你也能拿出来。“存折里一共就七万,连这笔钱宁文远都惊讶她是怎么省出来的。
“没事的,等结果出来再说,不要自己吓自己。“
“万一嘛,我是说万一,要是真的是癌。你也别太勉强。我吃点中药就好,不要大治,弄得我也很痛苦,你也很吃力,没必要。”罗美娟摸着她的手,道:“你还年轻,正是用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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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情愿,宁文远还是去找了宁强。从小到大,她对父亲最深的印象是嘴。
这张嘴有时滔滔不绝。他最喜欢在餐桌上议论,好像自己什么都懂。这张嘴有时又在破口大骂,好像他天底下最有道理的人。错错错,错的都是别人。这张嘴有时又源源不断。他总是停不下吃。每次家里有新买来的食物,他都理所应当往嘴里塞。新鲜的水果,他说是要尝尝味道。羊肉和牛肉,他说是发物,女人吃多了不好。鱼肉有太多刺,小孩吃了会卡喉咙。
宁文远进屋的时候,这张嘴就在动。宁强手里拿着一个鸡蛋,慢慢剥开。一片一片,粗短的手指轻轻撕下鸡蛋的 。 整个鸡蛋往嘴里塞,先咬上一大口,腮帮子鼓出来,眼睛瞪着,很艰难地咽下去。嘴里卡了些蛋黄,他用舌头在牙缝间剔着,上嘴唇从左到右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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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文远等不了他吃完整个鸡蛋,打断道:“爸,妈可能是肺癌,这件事她和你说了吗?”
“嗯,知道了,她和我讲过。”
“上次你生病我妈也照顾你了,你能不能借我们一点钱,五六万也行,七八万最好。我要给我妈看病。”
宁强不说话了,眼睛翻了翻。他又开始剥鸡蛋的壳,沉默里滋生着他的傲慢。宁文远忍不住道:“爸,你说句话啊。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你不要吵啊。”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午睡中刚苏醒,木然地吃着剩下半个鸡蛋,嘴唇上有一点蛋黄,他拿舌头舔掉,道:“这个医院也不一定准,很多是误诊,都是骗钱的,你不要急,再等等。”
“不会是误诊,真的很急,这钱就当我问你借的,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