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过尽千帆后的疲惫与沧桑之气,不知为何令云可羡心中发堵,忍不住打断道。
岳翊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应当轻狂恣意,意气风发,初见不打不相识,再见时不顾万里之遥将自己劫至南岳,胆大妄为胡闹至斯,他身上那股自信张扬的特质其实很是动人。
云可羡承认,同岳翊在一起,确实会被那永远向上的明媚磁场打动,身心轻松愉悦。
可现在,好似幼虎归笼,雏凤歇鸣,这个人的身上,透着一种平静的死气。
云可羡只觉有根小针在心上戳刺,心中颇不是滋味。
其实她知道答案,他们都知道。
十日前,有人在他们的食物中动了手脚,致使岳悠悠中毒,下毒之人显然是冲着岳翊和岳泽而来,其幕后主使不言而喻。两位王爷便决定将计就计,装作中招身体虚弱托病不出,实则岳泽与云可羡避过铁卫军耳目,已悄然出城。
他们一早便料定,岳铭犯下如此大罪,定然不会静等众人回朝坐以待毙,岂不闻狗急跳墙,真到了紧要关头焉能不鱼死网破?彼时彼刻,南皇城中,定然会掀起难测的风波。是以岳翊随大部队仍留此客栈,压下消息稳住铁卫军,莫走漏风声,岳泽、可羡与亲兵一人日夜兼程疾奔皇城。
岳翊心中纵有万般不舍,缱绻心思绕指柔情,话到嘴边也只得嚼碎了硬生生咽进腹中,如鲠在喉。却又要将戏做得像一些,为三哥与羡儿争取三五日的时间。大局为重,羡儿医术高明,倘若宫中当真有失,可羡或许能够挽救局势。
他只得放她离开。
白日里小心周全,夜来仍凝神思虑着这场变故,岳翊无一刻不在思恋面前这双清明澄净的眸子,他就这样看着云可羡,缓缓地,靠得愈发近了。
“绥亲王殿下,我还要去看望皇后娘娘,先失陪了。”
岳翊怔了一下,骤然回过神来,那个素来沉静的身影已离开数丈,倒像是,夺路而逃了。
岳翊苦涩一笑。
方才险些……便忍不住吻了上去。
彼时初见早倾心,何况到如今。
云可羡确实是夺路而逃。
身已在数十丈之外,宫道上行走的宫人渐渐多了些,她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旧时频率。
她亦心有所属,尝过情动的滋味,岂会看不出岳翊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