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唐霓那解不了的诅咒一见到目标就会发作,就算代宁修不想对战,魇魔也要和朽魔决战到底,直到割下他全部的魔角…
“唐霓你冷静!离开这里!快点!”黎罗只顾牢牢控制住代宁修的双手,大声唤回唐霓的理智。
代宁修倒是很专注,目光落在黎罗用力握住他的手指上,然后顺势抬起,在黎罗手背上轻碰下一个吻。
不过黎罗仿佛被针刺到似的,手一松弹开。
“怎么了?”代宁修疑惑又不悦,看着背起手的黎罗,他又把自己的双手毫无防备地向前伸,“接着抓住,抓稳了,不然这双手就要杀人了。”
黎罗当即甩出一个厌弃的眼神,没管他,走上两步挡在了代宁修身前,也阻拦了红着眼睛,周身生长出无数魇树枝条的唐霓。
“离开!我求你了,唐霓,听我的话!”
黎罗不敢靠近现在的唐霓,只怕接近两步就会被魇树开膛破肚,可为了保住鸦雀府邸不被世间第二场双魔之战摧毁,她战战兢兢地挡在他们中间,忘了求生。
唐霓似乎走神了,钉在代宁修身上的视线又锁定在了黎罗脸上。
她后退了一步,可附于皮肤的枝条和脚下的树根还拖着她不能再次移动。
“控制它,唐霓,你可以的…”黎罗流着冷汗,似乎她的言语能让唐霓亦步亦趋。
代宁修仿佛感受不到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似的,他从黎罗的肩头探出脑袋来,望着她的侧脸,饶有兴致地说:“我有一个更容易的办法。”
他的双手放在黎罗遮拦的胳膊上,用力把它们按了下去。
“代宁修你也冷静点…”黎罗还来不及劝阻,就见朽魔的五指放在腐坏落灰的墙壁上,紧接着,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沿着墙壁游走到窗边。
仿佛冰镐猛砸在巨大的冰块上,窗口受到爆炸一般被破开了半面墙,古旧的石块从鸦雀府外壁上轰隆掉落下去。
“蹲下。”代宁修一掌按在黎罗后颈,这股力道让她不得不弯下腰去。
而瞬间,蛛丝已经缠住了唐霓的全身,将每根尖刺和枝条都卷裹在内。
代宁修深感趣味地笑着,掌心和指尖的蛛丝似乎是操纵傀儡的丝线,只是立在原地优雅地转转手腕就将魇魔旋转打包起来。
“喂你干什么!”黎罗抬起头来,见到唐霓已经被厚厚的蛛丝裹得没有人样了,怕不是还有剧毒让她化在里面,当即要起身制止。
可一阵狂风呼啸而来,黎罗及时卧倒,头顶飞荡而去雪白的蜘蛛茧。
“代宁修你疯了!”黎罗抱着头趴在地上嗷嗷大叫,看到捆裹唐霓的蛛丝一头被代宁修稳稳攥着,在继续崩陷的房间中甩荡两圈。
呼地,他把唐霓甩飞出了大开的窗洞外,向着祭都尽头般的白骨塔的烟云里飞走了。
“我的天!代宁修你XX…”黎罗大叫着,又被朽魔一把抓起。
“放心,那些蛛丝没毒,她能自己爬出来…现在跟我回塔楼吧。”
代宁修抱紧了黎罗,也在意料之中受到她撒泼打滚地抵抗。
“我不走!不走!我知道是你!你一直想杀我的姐妹,你把她们害得那么惨!你在我面前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谁会跟你走!你滚!”
黎罗又推又闹,代宁修倒更显得情绪稳定,轻松避过她扇来的巴掌,只是抬眼一瞥房间大门之上悬晃的吊灯。
黎罗见朽魔不还手也不还口,更是大胆地逃离他怀里,似乎想带着重要的东西一起跑,望了望这破败的房内仅存的东西。
她知道,勤恳的花匠把最珍贵的金色丝幽花全放在了她的屋子里,她不想这么美的花被腐朽焦土掩埋。
黎罗以最快速度抱起落在地上的花枝,转头就奔向门口。
可后背充满弹性的力道收缩,黎罗整个人向后腾飞,一头栽回了代宁修的臂弯,而屋内的吊灯抓不住毁坏成齑粉簌簌落下的天花板,白骨做的灯具接连坠落,砸在地上的瞬间也被腐土污染,黑点遍布,朽坏地不见原样。
“黎罗,你不能把对祭都的气全撒在我身上啊。”代宁修歪着头看着怀里的女孩慌张的脸,然而看她手中仅剩的几支丝幽花,表情便一转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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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这花?”代宁修从黎罗手里一支支抽走,随手扔在地上,让她看着它们落地的顷刻间尽数枯萎。
“不,属于祭都的,你都不喜欢。”
“代…”黎罗心疼地攥着手里仅剩的三两花瓣,可腰上的束缚力加重,顾不得她伤感,代宁修就带着她夺窗跳出。
“啊啊啊啊啊啊——”黎罗被高速的风灌的眼疼,而即将落地时,脚下猛然跳窜而出的巨型灰背毒蛛也快吓掉她的魂。
“哎嘶——”黎罗摔在了蜘蛛后背上,她恍然坐直身体,望着鸦雀府邸四周全是破绽、空无一人的防卫。
快速通过宽阔的草坪,阴影一拢,他们就钻入了树林中,由毒蛛一脚碾压倒一片枯树走出一条捷径,迅速且平稳地,她和代宁修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祭都出口。
看黎罗久久望着鸦雀府的方向,原本观察前路的代宁修便坐了下来,温和地扶着她的手:
“别看了,全祭都,只有鸦雀府没有任何守卫。不过全祭都的目光,都在我们身上。”
黎罗忽觉浑身汗毛立起,看着代宁修得意又自如的神情,她又一次感到了四千年前的愤怒,她又一次作为礼物,作为多次可回收利用的祭品,被权力者送到了大鬼手中。
她更加恐惧的是,宣战死神的人还未获胜出塔,那毫无庇佑的唐霓独自一人在祭都里,会发生什么…
而代宁修是不会给她机会留恋的,把头上的护目镜取下,戴在了黎罗脸上。
她就像是在过山车上走神了,一直往平直的后路看去,却没料到身前的重心往下一落。
他们正从云端俯冲着垂直坠下,从无尽的断崖滑落,而轨道仅是一根胳膊粗的蛛丝连接了祭都出口和现世大地。
她不得不抓住代宁修,和他一起砸进下层的云里,又掉出云底。
依靠护目镜她在现世高空稀薄的氧气中睁开眼,她窒息地欣赏着伫立在地面的高楼大厦林立,远端一线的晨光是粉色的,祥和温柔地照耀这个极易摧毁的象征新生的婴儿世界。
……
头颅正轻轻摇晃着,黎罗意识到自己毫无支撑的脑袋被放在了谁的肩膀,恢复知觉时,她猛然深吸一口现世的氧气,好像她很久都没有当下这么清醒了。
“不觉得闷了吧。”代宁修看黎罗醒了,一摆手,他们俩身下的秋千前后摇摆的幅度就大了些。
黎罗连忙后仰,胳膊贴靠椅背,在稳定规律的摇晃中找到几丝安心。环顾四周,这里是座陌生的大公园,人很少,但风景美得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