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的人既然不在这,也好,不会让她看见由朽魔创造的——地狱的坟墓。
朽魔抓住了黑衣人递来的手臂,厌恶地看着自己吃力地起身时,胳膊在微微颤抖。
他从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刻。
后悔和恶魔做朋友,更可惜没能成功报复,但没想到恶魔也被死神的因果补刀了:
“是吗,又是他,也就是说,黎罗和他在一起。”
仆从们扶着主人到卧室床边,朽魔缓缓爬进了被窝,趴在了枕头上,露出后背那展翼的纹身以及毫无恢复模样的三个掌心大的血洞。
黑衣人们立即拥上为他处理伤口,可他们并不熟练,几次让朽魔绷起了后背的肌肉,最终让他一缕蛛丝勒住一人的脖子拖到他脸前,质问:“巫医呢?”
“大人…魔女被灭族了,基本都尘烬了,我们熟悉的巫医,都不在了,能藏的也藏到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灭族,祭都干的?”“是。”
“她身边的人呢?”“您是指魔女大人同集会的魔女们吗…”
“所有。”
“齐信宴被处刑尘烬、魔女杨隐礼尘烬、莘纶和付半野都不在祭都、不知去向;
魇魔唐霓作为鸦雀府女主人在独自管理府邸、摄政死神孟帝元和手下使者将军卡乐莱斯向死神宣战,爬塔去了,直到现在两人都没出来。”
“都尘烬了…”朽魔终于在脸上绽开一丝笑,“我不在的时候,祭都是有多好玩啊…”
他突然转念问道:“黎罗的猫呢?”
“恶魔桀泽金,被赶出了祭都,魔女大人亲自送它去了动物收容所,但它自己跑了出来,现在应该还在魔女大人现世的家附近流浪。”
“嗯?”朽魔有些意外,“猫都不要了?”他眯起眼,“那她一定不喜欢祭都。”
洗浴过后,浑身的酸痛让他想要抛弃这副瘦削的皮囊好好舒展一番身躯。
背身侧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有这张脸还有用,而每一个伤口都让朽魔难以入目,又怎么能让她看见。
床上已经摆好了仆人为他配套好的衣服,任他挑选。
而他选择了一套全黑的服装,从头到脚,能把自己裹得严实、也能填补上他变窄干瘪的肢体。
他小心地穿上衬衫,让层层布料叠盖在身上,而在扣上每一粒纽扣时,他不禁在想:
“她断掉全部魔角时该有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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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罗睁开眼,她已经习惯躺入棺材,又从掀开棺材板起开始新的一天了。
她和唐霓共饮着早茶,拿着花洒给房间里的丝幽花浇水养护,看看窗外,遥远的白骨塔只能看到浮云和淡淡的影子。
这个世界毫无变化,没有战火和嘈杂,就好像只有孟帝元、卡乐莱斯带着祭都的敌意一起消失了。
黎罗坐在了书桌前,继续着之前的画作,她画着的都是一片又一片古老的景色,中世纪的老镇子、旧时的宫殿、千年历史的山林,那都是她过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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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个前世的一点一滴,她都想记起,仿佛把过去当做第一人称的电影剧情重新体验一遍,也好暂时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和失去的人。
轰!——
——
那巨大的声响带来轻微的地震,强烈地吸引了黎罗的注意,让她从桌前一跃而起,慌忙来到窗前,望着白骨塔靠近塔顶处突然冒出的浓烈黑烟。
“唉,还在打。”唐霓习以为常,“元元走之前还告诉我,他一个月就能打胜,结果他和卡乐莱斯去了这么久…男人的鬼话。”
黎罗又望了一会远方,可在这巨响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烟也渐渐散了,不知道那一击,让谁赢了。
真是小小的孤寂的背影,唐霓一把将窗边的黎罗拉到了身边,两人坐在阶梯上贴靠在一起:“你这几天都在想谁啊,头发都掉得多了!”
黎罗立即捂住了头顶:“我…在想半野。”“她一定没事的。”
“我在想她离开时说的话…”
趁着宣战死神后的全祭都大规模静默期,半野穿上了死神使者的衣服,变身化形,什么行李都没带,除了她随身的那条项链。
她向黎罗告别道:“我不会去离你太远的地方,只是需要一个找不到我的角落,过完我星点残烬的人生。”
那句话太简单,也太落寞了。
“我很想和她一起走,不管我有什么责任,我有什么牵绊,都抛下一切去自由的地方。”黎罗可惜地摇摇头,“我想在她还在的时候,再见到她。”
唐霓也有可以描述许久的悲伤:“我以为我们四个人可以玩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能变成躲藏在小黑屋里围着打麻将的老巫婆…
但我们所经历过的不同,命运只能交织在短暂的一小段时间,我也能接受了。
这是一段奇遇,和我的其他感情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不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相聚还是离散,我都得报答你们。”
“奇遇…”黎罗笑了,唐霓是多么完美的女孩啊,对一切都有可爱的解读。
“你放心,我每天都坚持练习,能揍乱说话动粗的死神使者,也能暴打对你死缠烂打的朽魔。”唐霓握了握拳。
黎罗脑子里想象的画面突然被绝世美女战斗爆衣露出大块健美的肌肉所占据。
“报恩又不是非得为我牺牲,你也可以和半野一样去现世生活,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我订婚了啊,半个祭都人了。”唐霓抽出手,展示戒指上硕大的钻石。
“万一你…”黎罗又瞥了一眼白骨塔,声音弱了下去。
“万一我寡了?”唐霓嘟嘟嘴,“你寡的概率更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