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祭都有很多残烬可以用作材料…她很快就能回来!”黎罗立即掀开被子,也不出意料地被卡乐莱斯一把按回了枕头上。
“好吧,我接受你不听我的话,那你至少,听完她的话。”卡乐莱斯忍住脸上的无奈,摇高了黎罗床架,拉开隔壁病床所间隔的帘子。
付半野正坐在床上吃着素粥,似乎胃口不错,还给自己剥了个水煮蛋。
“黎罗。”“呜哇…”
“黎罗你吃点吗?”“呜呜呜…”
“黎罗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呜?卡乐莱斯你居然不叫醒我!”
卡乐莱斯温柔地回答:“我故意的。”
黎罗一愣,扭头就只顾好好看看半野:“你伤哪了?现世医生能治你的伤?你真的没事了吗?”
“伤是在祭都治的,没什么问题了。我啊,是装个身体上的病来和你一起治心病的。”半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眼角的红肿。
“半野你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出院,我们会一起去看齐信宴的尘烬刑罚,四个人一起!”
黎罗信誓旦旦,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却看到半野移开了视线,低垂着眉眼,微笑着一直摇头,她的嘴角有些抽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血泪,可她依旧笑着:
“不要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再让她经历一次,好吗黎罗?
虚无,也许没什么不好,她现在,一切安然啊。
如果现世的每个普通人都知道世上有复活的办法,那现世就是地狱。”
半野拉住黎罗的手,有些用力,意在让她放弃:
“执念,都在还拥有灵魂的人,礼礼已经没有了,我们也别再把她拉回来,让她再来一次求生、执念、复仇、进行一场不死不活的人生——和我一样。
我也不想在各自既定的终点再失去对方一次。”
黎罗一时忘了呼吸,好半天,她才眨动起湿润的双眼:“可是、可是…她不会想就这样消失啊…她是被害的,她被残杀了!她是因为…”
半野依旧摇着头,笑容也因为痛苦的记忆一转为悲恸的哭泣:“不是…我们当时做的只是顺应了各自的期待,我们和平的、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911和119,其实,也是她选择的,划掉了911…”
“什么意思…”“她占卜到了,预知了死亡。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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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羡慕黎罗,更心疼她,我现在才想起来了,这种情绪的来源。
因为我有一个使命,是做齐邪罗的替代品。我以前叫齐媚礼,那时最像她的姐妹了,可我们的命运完全不同,她为自己挣的结果总是不一样的,而我,还是会和当年一样。
今生,我过得比黎罗幸福很多,随心所欲,花不完的钱,一张没用的美貌,一堆让人想远离我的癖好,可我…更喜欢遇见她的那个时候,喜欢和她成为朋友,到现在,甚至喜欢这个注定的命运结果了。
我走了四千年,走不出来,但是她可以,但愿你也可以。”
杨隐礼站在付半野面前诉说着遗言,两人相隔仅仅五尺,可她们脖子上各架着一把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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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半野已经恐惧到做不出任何回应,只能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礼礼背后的那个刽子手:“求你…求您别这样做,别…真的别…”她的声音抽泣着也逐渐变小。
因为那个人,是齐信宴啊。
“看来看去,我女儿里最像我的不就是媚礼吗,逃不出命运,我再一次卡在了一人之下的位置就要一无所有了。”
齐信宴冷笑一声,几天以来的酷刑让他的灵魂体破碎扭曲,就像快要分崩瓦解的厚玻璃,但碎得还不够彻底,才能让他得到接应越狱,再拿起他的镰刀,而他拥有片刻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
齐信宴手腕用力,掐住了杨隐礼的脖子,一股力量迫使她显露出了她的魔角。
这番角力也是弱小的魔女失败。
头颅一偏,立即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杨隐礼试图捂住额头上血洞挣扎。
可不等她缓和,齐信宴的处刑毫无感情,面部也借力变得狰狞无比,镰刀深深割入皮肉,拉扯,横切,血色挂在刀刃上,开始喷涌,四溅。
“…礼礼?”半野面目茫然,而体内却有一座火山在轰鸣振动。
她看到她面前有一个美丽的娃娃被掰下了魔角,扯掉了头,身子落了下去。
“没事,我会带着乖女儿的那份去改变命运的。”齐信宴握着银色的魔角,在手中掂量着,接着看向对面手下,“她的也要。”
付半野的痛感终于传达到了大脑,让她眼前一片血红:
“咦啊啊啊啊!——
——
——”
足以刺穿耳膜,渗透灵魂的厉声尖叫,那是报丧女巫的哀嚎,是倾盆倒下的火油,还有所有愿望和承诺化为泡影再化为烈毒的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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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野那平和的神情下流动着会持续到她人生终结的悲伤,而她的平和,也是为了礼礼,才坚信她要好好活下去。
这份情感也温和了黎罗的一些情绪。
“他人呢?”病床上的黎罗猛然回头,死死拉住卡乐莱斯,她有太强烈的理由杀回祭都了。
“前天已经被我抓回去了,这次孟帝元亲自坐在齐信宴的牢狱前面。”卡乐莱斯回握住黎罗的手让她安心:
“你们都好好休息,离最后的刑期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我再带你们去祭都观刑,坐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黎罗绝不甘心的面目已经清晰告诉了卡乐莱斯她心底的想法,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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