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我们回得去,得见一只,杀一只,任务开始。”
卡乐莱斯手腕翻转,紧握镰刀,寒气森然,眼底和嘴角是按捺不住的热烈期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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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地底传出的嚎叫声震颤到让肌肉也不住战栗,冲击波打入眉心再从后脑勺贯穿而去,业火烧得双眼干疼,让眼前一黑,在悠长的预示巨大危机的耳鸣声后才缓缓恢复。
“咳咳咳,卡爷…”游择乐趔趄一步站起来,而下一秒,卡乐莱斯的镰刀就直直甩过来,擦过他的蓝发。
飒!正中一只浑身赤红挣扎起身的恶魔,补上最后一刀。
烫灼的气体升腾,游择乐吓得小跳两步,赶紧躲到卡乐莱斯身后,却看到他后背巨大的开口,露出被烫化的皮肉,游择乐小小震惊地说道:“我说你…要不换个人喜欢?”
“别废话。”卡乐莱斯捂住伤口,焦黑之处立即被薄冰覆盖,灌下药水,以求快速自愈。
“卡爷,你腰上有一处旧伤?那痕迹,是大犹的长刀砍的?”游择乐偏偏一掌拍直了这位伤者因疼痛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背,“压根没好呢,你就敢揽这种任务!”
“地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已经在集结队伍找我们,在找到目标恶魔之前我们就会被尘烬,挨个排查是自寻死路。”
卡乐莱斯陷入了思索,也没精力拽着游择乐报复。
他瘸着的腿,慢慢因为药水的作用而疏缓了疼痛,终于迈到那滩逐渐冷却成焦黑色的岩浆前,把扎进去的镰刀拔了出来,吹了吹有些卷刃的尖端,火星在冰镰上飞舞。
“以前地狱从未受到过朽魔肆虐,因为他们很早就决意与他交好。”卡乐莱斯分析起来。
“是啊,不像祭都,口号喊着处刑朽魔,明里见他绕道而走,暗里对他屈膝讨好。”
“不,那是齐信宴对朽魔的态度,不代表整个祭都。”卡乐莱斯虽不情愿,还是由游择乐搀扶着他,两人转移去一处安全地方歇息。
“齐信宴了解朽魔,也知道地狱和朽魔称兄道弟,实则双方都想铲除这个共同的朋友。
那他一定会找朽魔最‘要好’的恶魔朋友,与其签订真挚的契约。契约酬劳也许是部分恶魔入驻祭都?或是让恶魔获取祭都高层的职权,又或者,他们会一起占领祭都,弑神。”
卡乐莱斯转过脸来,把同样陷入思考游择乐拽到面前来,低下头,神情是视死如归,又那么不惜一切代价。
“你就是计划的其中一环,你是最先接触地狱的人,也是你把莘纶拉下去的,他和你一定是同一个契约恶魔,再然后,是齐信宴。
是谁把这每一环拼凑在一起?是谁这么想除掉朽魔?”
他逼近游择乐:“你是知道的,对吗,代宁修和哪只恶魔关系最好?”
此刻游择乐眼里充满了恐怖,他仿佛又一次见到了充满威压的大鬼用手掐着他的脖子,太过窒息,甚至会挤压断他的颈椎,而他所能求助的恶魔,更是一只愿所有感情和生命甚至文明一同泯灭的战争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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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鬼神都能凌驾于他之上。
“我、我不知道…”游择乐拍拍卡乐莱斯的手。
“你骗了我十年,确定要说这最后一个谎言吗?”卡乐莱斯动怒了,一瞬让游择乐有些湿润的眼瞳上结了一层冰。
“朽魔来这里一定会找那只恶魔,给我名字。”
“等等,卡爷,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我会。”
“大衮,是大衮!”直到身体悬空,游择乐才嘶哑地供出名字,“他被朽魔重伤,在家里休养,有一群地狱犬把守。”
“我想不止是重伤。”
卡乐莱斯把被狗咬碎的西装外套从身上一缕一缕地揭下,遍体鳞伤的躯体在药物作用下还有余力修复,让他成功清理了“内有恶犬”的院子,踩着熄灭的业火迈入门槛。
“说来院子里的地狱犬比我以前见过的小很多咧。”躲在卡乐莱斯背后的游择乐只是揉了揉手腕上的擦伤,探出头来看向他们跟前的恶魔本尊。
只见一个瘦骨嶙峋,躯体发黑的男人躺在腐败一般的棕绿色的床上,仿佛整个人和病床融为一体,深陷进去,他单薄的躯体只用毛毯盖住了腰腿,而上半身受刑般插满了细细粗粗的管子,连接床边、头顶,数不清的输血吊瓶。
“他被朽魔打成植物人了?”游择乐当即想要凑近看看,但被卡乐莱斯抓住后领拦住。
镰刀被抡起,利落地横切而下。流动血液的管子全被斩断,液体漏出顿时喷涌而出,给病床上的恶魔泼上新鲜的带着腥味的淋浴。
干瘪的皮肤被血淋得斑驳,血滴顺着深色床单流下来,与落在地面上的管道中流出血汇合,蔓延至床角。
不得不说,这场面就是恶魔的艺术。
而大衮还是躺在那,没有一丝生命迹象,像被封存千年后的木乃伊,血流进他深凹的眼窝里,浸润他的睫毛,他的双眼也没睁开,也没丝毫转动。
“我把他杀了,你就能拿走他身上的所有契约,对吧?”卡乐莱斯询问。
游择乐摇头:“我啥也不是啊,不是堕天使,不是小恶魔,不是大魔鬼,拿不走。”
“那你一开始说你能领走已尘烬的恶魔手里的契约?”“哎呀…你当真啦?”
卡乐莱斯哽住了,实际是他狠狠咬牙忍住在这当场狂揍对方的脾气。他顿住一刻后,恢复严肃和镇静:“那你全程背着他,我们回祭都了。”
游择乐自知反抗不了他,就抛出一个怨念的眼神,走上前踌躇了一下,满是嫌弃地先把大衮身上的管子都拔掉,看那被风干似的躯体吸了这么多血还没恢复,只能啧啧感叹朽魔真是谁都无可奈何。
“汪呜!”
狂暴的吠叫声就在屋内,卡乐莱斯刚判断出声源在哪,扭过头去,可顿时脖子一歪。
身体被猛然举起,凭空高悬,一股强大的咬合力深扎进了他的胸口,并伴随其甩头让口中猎物像白兔一样被凶猛地甩来甩去,重摔在地后,又被顶撞开,砸在了墙面。
游择乐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而他再一次的,感到了被扼住咽喉的窒息。
他恐惧地抓住了干瘪的手臂,无助地回头。
大衮正用那丑陋到惊悚的脸露齿微笑着,用血红的巨大的眼瞳瞪看着游择乐:“B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