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野和隐礼都能看到唐霓被勒到变形的扁平躯体,而她还在蓄势想要挣脱想要反击。
就在这时,黑色的独角犹如一棵疾速生长的无叶枯枝,密集交错,从繁多地扩张到树梢的收缩,直到聚拢为锋利的尖端。
属于她的魔角以令人惊叹的形式从她的额头长出,以冲天之势对准了朽魔的脸狠狠刺穿了过去,捅穿了后脑,腐蚀停止了,温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脸。
她挣脱了双腿一脚将朽魔的尸体蹬开,他滚落进坑中,下方再次传来树枝根基对他的补刀穿刺。
丝线松开了。
唐霓马上张开身体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的咳嗽声不断地回响在一片死寂的回廊上。
“唐霓!”“啊呜呜呜!”
唐霓的魔角一瞬消失,她缓缓打了几个滚,赶紧远离了面目全非的朽魔。
付半野沿着细窄的巨坑边缘来到唐霓身边,抱起还止不住咳嗽的唐霓。
看她全身上下都是腐烂的深深伤口,甚至露出的骨头都出现了腐蚀的痕迹,血液都无法从烧焦的皮肤层中渗出来,脖子、腰、手腕、脚踝都细了一圈,全是黑漆漆的发臭的伤口。
“吓死我了…”“你太能打了!”她们发出心疼地要命的叹息。
唐霓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连自己的脖子都控制不了,仿佛已经全身瘫痪了,她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慌忙的她们背后,又传出了那个骇人的声音。
蛛丝黏在了古旧的天花板上,一个诡异的人形从下层缓缓上升。
她们毛骨悚然地望着,朽魔面部巨大的血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他的头骨修补了起来,接着是大脑,血肉,神经,五官。
不过半分钟,代宁修的脸完好无损的,还带着不变的笑容看着对面一大帮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几近昏厥的唐霓身上,唐霓也以绝望的目光和他对视着。
“呜——”低压长鸣传来,那是怪物的哀嚎又像是转移战场的号令。
代宁修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向前一踏,地面隐隐浮现蛛丝的延展,向四周探知动向。
“我的大犹,被杀了?”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哦,骷髅架子干的。”
“啊!”唐霓一声吃痛的尖叫,随之她的声音就远了。
代宁修斜眼回身,只见付半野烧了唐霓身上那些破败残余的树枝,两人抬着她的头和脚。
抓住任何一丝机会,绕开他后就费力地爬过脚下错综复杂的枝条藤蔓,狂奔至那条昏黄色的走廊。
“断尾逃生?”代宁修的手心直对着她们。
一股冲撞的力道忽然从侧方打来,撞碎了墙,他纵身一跳,刚刚躲开从宫殿之外打来的第一发枪炮。
在他摇晃的视线中,正望见不远处几个骷髅一起扛起的枪炮,代宁修一愣,只见他们扣动了扳机,一团紫色的火球再次径直冲他砸来。
巨大的推力自前往后猛然按住了他的头,让他的身体飞离原地被火球的光包裹,狠狠撞出了几块墙体,最终停下陷在了被砸出的一个深坑。
“死神使者来了!快跑!”
魔女此刻爆发最强烈的求生欲,拖着晕厥无力的唐霓,成功躲入了那条幽森的走廊,可她们探索直至尽头都不见黎罗、莘纶还有罗铭。
“是这!”半野看见了侧边一扇竖长的装饰镜,“镜子是通道,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世界边境了。”
她们惶恐地摸索着镜面,可无法通过,只能看着自己在镜中身为男巫的陌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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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看到了什么?”杨隐礼突然把手放在了镜面上,那个高度,也许是莘纶跨过镜面时手扶的位置。
旁人完全看不到,于是杨隐礼形容着她所看到的画面:“我看到了莘纶和黎罗。”“黎罗没事吧!”
“…黎罗所穿的衣服和刚才的不一样。哦,我看到的是未来。”礼礼马上理解了。
“我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她说出了预知,“莘纶会亲手杀死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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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未曾打扫的空间里一片尘土味,漆黑阴冷的浴室中,洗手池前的镜子闪烁过一线白光,一个深邃的通道占据了镜面打开。
黎罗被身后的人一推,差点踩在水池上打滑摔下去,她一抬头便意识到,这是现世和莘纶的家。
她回头看去,让镜面模模糊糊的白光之下,映出了褪去男巫化形的她,一身狼狈不堪的长袖长裤阻挠着她的行动力。
可镜面中正攀爬而出的手和钻出的红发让她恐惧陡增。
她当即一把抱回罗铭扭曲着的身子,快速爬出通道,从水池上跳了下去,冲向房子门口要打开大门跑出去。身后传来镜子被打碎的惊心之声,她不敢回头,她不想看到莘纶追逐而来的样子。
冲到门前,差点捏碎门把手,可疯狂拧动或插入钥匙都毫无反应,她想起一条咒语足以把出口轰开。
“哆哆”两手叩墙的声响,门厅乃至整栋房子都亮了。
“你又想去哪?”
莘纶叫住了黎罗,同时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用颤抖的视线看着窗外祥和寻常的景色,被墙体上瞬间生长出的黑刺横七竖八地封死,窗帘自动拉上。
怀里的猫被一把拽走,向后一抛,在愤怒到变音的动物叫声中,罗铭全身被黑刺框住,做了个冰冷结实的笼子将他固定在了置物架上方。
黎罗想呼唤出罗铭的名字也只能哽在喉头,她颤抖着的视线望向四周才发现:
当莘纶不在时,这座房子再普通不过,可当他存在在此,这里就仿佛是怪物的胃囊,忽冷忽热的能量可以吸干人的精气神,让人恍惚迷幻,同时被压抑到呼吸钝痛。
“通风换气有益健康?”黎罗转过身来,脸上拉扯出一个笑容。
“和我呆在一起让你窒息?”莘纶直说,“刚才前面那么危险,你怎么还想跑过去!是为了谁?代宁修还是你的那些朋友?”
看到黎罗愣站在原地,他的表情很快缓和:“没有、没有,当我什么都没问,我不该问…”
他弯下腰来,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张开的怀抱就要笼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