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暗部全派出去，我说的是所有，不需要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明白么？”秦九淡淡的说道。

“皇子，万万不可。”暗尺有些着急了，万一九皇子出事了，那他们跟死了也没区别。

“当年我十二岁，一个一个亲手把你们从练场里挑出来。这么多年，是不是忘了当年你们的样子了？轮到你们教我做事了？嗯？”

秦九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暗尺胆战心惊。

“属下万不敢逾越。”

“荒川矿产丰富，但是极度干旱，腾格鲁沙漠占据了荒川近九成的国土，我们不能进入的沙漠，他们来去自如，你可知是为何？”秦九缓缓说道。

暗尺在一旁想了想，回道“是沙虫，荒川的控虫之术可裹挟着军队来回游走在沙地之中。”

“没错，正是这控虫之术。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解决了。”秦九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

“针对沙虫的毒药已经可以量产了，就在阴河那里。父皇命班输家这次制作了上万只顺天鹰，只等大风过境，顺天鹰会将虫毒洒满整个腾格鲁！”

“用毒？！”暗尺心中蓦然一惊，这可是各国征战的大忌！这样的情况，各国的修士是允许参战的！

“用毒又如何？只是针对沙虫，但是对人无害。况且，就算是对人有害又怎样？万渠的修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各个关键节点之上都需要荒川的矿石，和这帮人谈，他们是不会妥协的。”

暗尺心里有些明悟，整个鱼家的悲剧，其实是一场再合适不过的导火索。而这颗炸弹要引爆的，是整个荒川！

暗尺不禁有些震惊，倘若真的这么做，东三域就要迎来一场大乱了！

“所以听清楚我的话，掌握荒川主力的走向，没了沙虫，他们就是一群困兽，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秦九杀气腾腾的说道。

此时的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样子，而这，才是各个皇子的真面目。

“属下领命！”

暗尺告退之后，来到了营帐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仍旧是阴沉漆黑的夜，但他已经提前预知到了风暴，暗尺面对着寂静的夜幕，心中却泛起惊涛骇浪。

“天黑了....要黑了....”

随着话音的消散，一切的一切都没入了黑暗中。

“医生，这个呢？”这是鱼沉安不知道第几次问这句话了。

鱼沉安背着一个浑身烧伤，哀嚎不止的老兵看着双手飞快忙碌着的医生。

“放那吧，我来处理。”焕薇忙着手上的救护工作，鱼沉安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伤员已经搬完了，这场袭击中，他倒是毫发无损。

“你确定要继续站在这吗？”焕薇看着一旁呆立着的鱼沉安，出声提醒道。

“我想看看....”鱼沉安有些木讷的说道。

伤员的哀嚎像是厉鬼的高歌一般，争先恐后的钻进鱼沉安的耳朵里撕咬着他脆弱的神经。

眼看他坚持留下，焕薇也没再说什么。可接下来的一幕狠狠刺痛了鱼沉安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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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焕薇手中的医用刀准确的刺进了最后那位伤兵的喉咙。鱼沉安被喷溅的鲜血吓了一跳。

“你疯了？你疯了吗！”鱼沉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残留着余温的鲜血还在他的皮肤上黏连着。

“救他，这里要多死六个人。不如给他个痛快。”焕薇一副云淡风轻的说道，在明国的伤兵处，医生拥有着伤兵的最高决断权。

“你胡说！他明明还有呼吸！”鱼沉安愤怒的抓着焕薇的衣领吼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鱼沉安的脸上，焕薇的话语前所未有的冰冷。

“你再干扰行医，我们就以叛军罪对待你了。”一旁的护员冷冷的说道。

“畜牲！你根本不配做医生！你这样的人就该扔出去喂狗！”鱼沉安被人驾着扔出去前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嘭！”一声闷响，头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短暂的疼痛让鱼沉安的回归理智。

暗夜之中，微弱的火光照亮残破的水面，倒影出一个废物的面容。

“鱼沉安....你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废物，废物！”鱼沉安紧握着一把泥土，任由其中的碎石划伤自己的手心。

剧烈的情绪压砸在他的胸口，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自己的怯懦，无能，种种不堪一齐涌上心头。暴烈的情绪之下，他无所遁形。

硬生生熬亮了天，鱼沉安终于等到了自己意识猛然断线，终于可以进入梦乡。

“不...不要！快跑！”鱼沉安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股艾草的清香钻进他的鼻腔。

“醒了就赶紧滚，自己去伙房找吃的。”焕薇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鱼沉安只觉得一阵恶心，自己竟然在这种人的房间里睡了一夜。

他阴沉着脸，正准备向外走。却突然又被焕薇叫住了。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鱼沉安的脸上。

“这是因为你昨天的话。”焕薇眼神冰冷的看着鱼沉安说道。

“我不觉得我说错了。”鱼沉安丝毫不惧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焕薇的眼睛回道。

“你如果觉得我那么做不对，你可以去墓地问问我爱人，我也是那么对他的。”焕薇的语气已经不能用冰冷去形容了，是那种不像人类的冷漠。

“......”鱼沉安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愚蠢和无能，他没脸再说什么了。奋力扇了自己两巴掌后，转身离开了。

“薇姐....你没事吧...”小护员进来的时候，焕薇已经没力气再站着了。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焕薇喃喃自语道。

“你说，他怎么那么像当年的我？”焕薇有些追忆的说道，眼里却泛起了泪光。

那个立志救济天下的小女孩，总是嚷嚷着自己能救下所有人....

“薇姐...你别难过了...”一旁的小护员劝着劝着，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你哭什么啊？”焕薇嘟囔着说。一听这话，小护员哭的更大声了。

“那孙子出去还踩我脚了！呜呜呜！”

“你这....”焕薇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小护员。自己把内心情绪慢慢收拾好了。

“还没开始打仗，就死了这么多人....”焕薇抱着小护员，拍着她的背悲叹道。

“没事的，薇姐，要死咱俩一起死。我都想好了，这条命是你给的，怎样我都陪你。”小护员稚嫩的声音却格外坚定。

紧紧握着怀里的半块玉佩，鱼沉安的手掌被硌的生疼。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现在他似乎愈发迷恋疼痛的感觉，这样让他的内心好受些。

逼着自己咽下眼前的饭菜，鱼沉安神色恍惚的向着食堂外走去。

自己要去哪？该找谁？巨大的迷茫紧随着痛苦抓住了鱼沉安整个人。

“当一个人快要溺死时，他是最想学会游泳的。”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

鱼沉安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王川。因为昨天的袭击，各大营营帐都去秦九哪里做了报告。漫长的问话结束后，营长才有时间管自己家的烂摊子。

“营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鱼沉安似有所悟，但是又参悟不透王川的意思，只好直白的发问道。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王川了然的向他点点头，鱼沉安却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