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任愣怔一下,不肯伸手接,请孔令真拿走。
孔令真固执己见,要求于天任务必拿着。
于天任不好过度执拗,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将鸡公壶收下。
“赶明儿出了手,钱我拿给您。”于天任抱着鸡公壶,向孔令真客气道。
“不必了,不值钱的小东西,我也不缺那点钱。”
嚯!好大的口气。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他嘴里竟成了不值钱的小东西。于天任不禁在心底暗自发笑。
“出手之前,大可以找个行家帮你估一估值,也省的你要高了价钱没人肯收。”
这话有些刺耳,可也叫于天任的心头不经意间颤了一下。
于是,便在心里疑问道:“他为嘛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他认准了这只八宝鸡公壶不是稀罕物?”
待要认真问一问,却不想孔令真迈大步走开了。
本欲追赶,又一想,还是算了吧,追上去反倒显得自己“点儿低”了。
抱着鸡公壶回到了善缘胡同,本来躺下要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干脆坐了起来,从床底下将鸡公壶掏出来,边把玩,边品量着……
“他说你不值钱,你别是跟他说得一样,真就值不了几个钱吧?”
于天任跟不会吱声、冷冰冰的鸡公壶诉说着人话。
“陈大宝说你最少也能卖五万大洋,我要真把你卖到五万大洋,我这辈子就嘛也不用愁了……你也不会说话,你要是能跟我说说话该多好呀,我一个人快要闷死了,我有家难回,有高堂老母也难见,我心里想着老九、挂念着四凤,担心着二狠子,我还操心着我自己。唉……本来我撑着摊儿,卖炸糕卖得好好的,可为嘛我就当了贼了呢?唉……我的命呀,他怎么就这么苦呢……可话又说话来,我要不当贼,我怎么能跟你见面,又怎么能让你在我手里呢,对吧?也好,当贼也好,起码来钱快,也不用起早贪黑受大累,也许我下半辈子注定要在这条道上走到黑,备不住我也跟赵金亭那样,叫人砍掉一只手……”
就这么喋喋不休的一直叨叨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更天。
本来已经有了一丝倦意,但于天任却懒得再躺下,索性打水洗漱,而后锁好远门去了邻近的一家茶馆儿,要了一壶好茶,外加几样小吃,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听早起的老清客们说天道地、谈古论今。
“几位听说了吗,昨晚上出命案了!”
瘦巴巴的谭三爷将鸟笼挂好后,都没来得及让伙计泡茶,先在几位老清客的面前亮了这么一嗓子。他带来的那只“红子”,跟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是为迎合自己的主人。
“嘿呦喂,我的谭三爷呀,天津卫哪天不出几场命案呀,这有嘛少见多怪的。”胖子宗二爷眯缝着小眼儿,乐呵呵地跟谭三爷“打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