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云游僧人,或者和灵山有万里之遥、被辐射不到的寺庙也搬迁到此处。

一副要和灵山那边打擂台的模样。

甚至于有人喊出了东西佛宗的说法,大量的僧人往大明境内迁徙,许多西域百国的商人也蠢蠢欲动。

灵山对此视而不见,仿佛是在变相鼓励这种行为。

一时之间,竟然造就了这座大明边陲府城的虚假繁荣,大街小巷皆是异域风情。

而此时,居中的一座最大的寺庙中。

大雄宝殿处。

由纯金打造的佛陀金身蓦地睁开眼,萦绕在面前的是成片的香火愿力。

他猛然绽放金光,一道金色的旋涡出现在身前,宛如鲸吞牛饮一般,将所有的香火愿力吸摄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所有的动静停歇,一众信徒恍若未觉,这等异象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窥见的。

小主,

那佛陀抬头,运起两道金光直冲牛斗,遁入虚空之中。

朱浩然依旧是那身藏青色的儒袍,正在城内浩气楼上读书,当那道金光从头顶掠过,忍不住微微蹙眉。

目光从书本上离开,仿佛同样洞穿了虚空,跟随而去了。

......

汴梁路,宝奉府。

此地已经是在汴梁路偏南的地界,绕过了首府开封,出了汴梁路便是江南西路。

也称江南西道。

一位穿着破烂百衲衣的和尚,手上拿着一只破碗,步履稳健,气血充盈,怀里揣着玉净瓶。

瓶中一道金色的舍利子正滴溜溜转动着。

声音顺着瓶口传到面貌平平无奇的法玄和尚耳中:“师兄,我等为何突然对那老头下手?听说那老头是大明前首辅,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

“张蓬玄,贫僧曾经在京城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他对大明的影响力称一句国之柱石都不为过。”

法玄和尚目光平静清明,显然目前清醒得很,没有任何的走火入魔迹象。

刺杀首辅张蓬玄显然是出于本人意愿。

“那我们杀了他岂不是被大明彻底记恨上了?”法空和尚十分不解。

这种时候了,他们还不往西边赶,寻求世尊庇佑,在九州晃悠什么呢?

要是明廷的人找上门来,凭他们一个半人这小胳膊小腿的,那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吗?

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法玄和尚并没有直接解释,反而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村落当中。

垂髫小儿,耄耋老人,鸡犬相斗...一幅老少咸宜的乡村美景图仿佛在面前徐徐展开。

“法空师弟,你觉得国运是什么?”

“国运不就是一国气运所在?”

“......”

法玄和尚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指着前方的村落:“他们就是国运。”

“?!”

法空和尚停止了舍利子的转动,思考了片刻,法力在瓶口冒出了一个问号。

“国家国家,便是一个个家组成的国,国运也是如此,这数十万万黎庶便是一国气运所在,只不过一些人微不足道如同蝼蚁一般,一些人却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将这个国家撑起。”

法玄和尚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空洞,他此来九州,恐怕有死无生。

尤其是做完那件事之后。

他心中隐隐有些烦躁,任凭如何默诵经文,也斩不去这三千烦恼。

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于他都不敢细究。

‘世尊,祂究竟是谁?’

察觉到隐隐破碎的佛心,法玄和尚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

又将法空和尚按下,“我说过了,这一路上不要显露任何的法力神通,否则很容易被当地的城隍察觉到踪迹,到时候我们就如同瓮中之鳖,任人拿捏了。”

法空和尚的舍利子滴溜溜转动,表示知道了。

“每个人所肩负的份量不同,能够承载的国运自然也不同。”

法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说,要是有人刺杀了太康帝会如何?”

舍利子立即停止转动,似乎被自家师兄这一可怕的想法给震慑到了。

自古以来,帝王肩负一国气运,故而被气运所累,导致无法长生久视,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要经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