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在听吗

“茶叶”,是在风珏书房中发现的。

除了“茶叶”,还有一些与漠北邪教往来的信件,静静躺在茶杯旁。

风珏的眸光,扫过那茶那信。

他阖了下眼,并不反抗——即便反抗,也没有胜算。

眼睛睁开时,他道,“什么罪不罪的。”

“人活一遭,不过是择良木而栖。”

风小栗瞪大眼睛,胸中是翻天覆地的波涛。

“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风珏反问。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是啊,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风小栗踉跄了一下,一行泪从左眼淌出来。

“为什么,爹,这到底是为什么?”

“师兄不是你最看重的弟子吗,你为什么要,”她哽咽了一下,有点喘不上气,“……要杀了他?”

“怎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风珏哼笑一声,“他为我的大业做些牺牲,也不枉我这个做师父的苦心栽培,授他剑法,教他处世之道。”

“牺牲品……”风小栗不可置信地重复这个词。

风珏神色复杂地滞了片刻,而后遗憾叹气。

“可惜了。”

他眨下眼睛,憾然烟消云散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激着他手指向风小栗。

“逆女,若不是你,老夫何愁大事不成!”

“……我?”风小栗指头曲向自己,喉咙像含了刀片。

“原来在爹心中,我这个女儿,只是一块……绊脚石?”

风珏没有回她话。

可是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

李莲花听着看着,不由得摇头微微一叹。

“‘人心仅一寸,日夜风波起。’”

“原以为是通书纳采之吉祥,岂料是灾祸厄煞之冥路。”

对苏景来说,的确是如此的。

他心悦于角丽谯,经了长时间的软磨硬泡,总算等来了师父的点头答应。

于是满心欢喜地,备了聘礼前去提亲。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和整个提亲队伍的人,都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风珏提前下好毒,好令他们进入金鸳盟后毒发身亡,嫁祸给金鸳盟。

再将此事报给四顾门主持公道,从而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的矛盾。

只是风珏千算万算,算不赢变故。

他算不到,角丽谯给提亲队伍吃了闭门羹。

也算不到,自己的女儿风小栗,会杀了金鸳盟六十七人来“以牙还牙”。

致使风陵剑派成了不占理的一方,致使角丽谯前来围山,失去了把事情办得更滴水不漏的机会。

同样没算到,李莲花会认识漠北的奇毒“十日禅”。

在这种毒被道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了。

屋内寂静片刻,蓦地放出一声大笑。

风小栗歪歪扯扯地,向门外走去。

角丽谯逮住她,“怎么,受刺激了?”

“我告诉你,你就是疯了癫了精神出问题了,你这条命也得赔给金鸳盟!”

小笛飞声斜递个眼色。

意思是,带下去。

还有,除了她,还有哪些人对金鸳盟动了手?

角丽谯瞬息意会,也早查清楚了。

但她乐得看看风陵剑派的态度,遂一横那几位主事。

那几人很有眼力见地,表示愿行方便。

角丽谯就搡着风小栗,跟那几人抓人去了。

亲生女儿的背影,绝望着远去。

风珏对外张望了一会,面上的情绪芜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直到问话响起,他才回过神。

“苏兄台的尸身何在?”李相夷面对着他。

“谁知道呢。”风珏说。

“你一手操纵的这一切,你会不知道?”方多病上前反问。

风珏理所当然地答,“你既说是我操纵,我自是希望,他们所有人都死在金鸳盟。”

“死在别的地方,或者消失不见,可不是老夫的计划。”

“毒发现场。”笛飞声言简意赅地掀唇。

风珏承认他去过,风小栗也去过。

只是苏景死的那天,小青峰下过很大的雨,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他猜测,“他们死在荒外,野狗看上了我那徒儿的肉身,拖走吃了也不一定。”

“你确定他饮了毒?”小笛飞声提出疑问。

风珏表示千真万确,“我亲眼看他喝下去的,还能有假?”

“看来,”南宫弦月小声说,“我们得再去一遍现场,并在附近找找了。”

几人表示同意。

又问了些问题,他们押着风珏出去了。

李莲花走在最后面。

过门槛时,他瞧下风珏,又抬头望望天,心中有个未解的疑惑。

风珏是棵谨慎的墙头草,若无十之八九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倒戈向某一方势力的。

就像他们那个时空,此时江湖大势已定,而漠北邪教算不得大势所趋。

风陵剑派一直是站在正派这一边的。

是什么原因,使风珏这次,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漠北邪教那边,替他们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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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思索的间隙,前方传来几道高笑。

“你们以为抓了我又如何?”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战无不胜,我告诉你们,所有的人都将被吞没,都将匍匐在‘苍狼’的脚下。”

“至于何以为之?”他面容扭曲而顽固。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死也不会!”

几人隐隐地,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仅淡淡地回了声,“噢。”

风珏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死前的斗志顿灭,以至于整条押送路上,心里头都梗着一口不畅快的气。

青山秀木横卧眼前,小青峰到了。

风氏父女被关入一百八十八牢,待稍后发落。

小笛飞声和角丽谯回了金鸳盟,李相夷和南宫弦月回了四顾门。

李莲花三个大的,进了普度寺烧香。

大殿内,佛像金身高耸于莲花座上,眉眼隔着缭绕不绝的香火,向众生低垂。

他们进去时,正有一蓝麻短打的年轻人,跪在正中的蒲团上。

双手合十,接着弯腰伏地,虔诚地叩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