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甄别,先生一定研读了他们的学术着作吧,感觉如何?”
“哎,一言难尽。”傅山苦笑着摇头,半晌才整理思绪,郑重说道:
“西方之学偏重实用,却漠视修养。
历经上百年“重商主义”之浸染,他们凭借实用技术在对外征服与掠夺中取得成功。
初尝甜头后,他们继而探寻事物的深层机理,并构建起以“实验理论”为典型的体系化方法,此举甚是可畏。
如果未曾得遇殿下,未曾应殿下之要求建立标准化、流程化和理论化的机制,我实难想象,在西方列强侵吞三洲财富并借此迅猛发展的数百年后,还有何人能与之相抗。”
“先生大才!”朱琳泽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接着分析道:
“我中华文化虽博大精深,但核心技艺多为经验科学。
这些经验虽能用于生产实践,却因缺乏对背后机制的深入洞察,所以难以标准化和泛化,从而带来效益的规模化。
几朝以来,朝廷重诗词歌赋、轻工程数算,导致创造社会价值的农夫、匠人地位低下。
好在中华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即使不被世俗认可,仍有人钻研各个领域,这才积累了底蕴深厚的技艺文化。
可惜的是,这些技艺文化或被束之高阁,或被弃之敝履,最终被西方盗取,成为他们发展的灵感源泉和理论基石,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傅山凝重颔首,略一思量,又露出淡淡笑意: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待殿下登上皇位,便可对这些弊端加以变革,不仅科举取士的制度需要改变,普及世人的教育典籍也需全面优化。”
“是啊,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朱琳泽点头感慨,顿了顿,切换了话题问道:
“数月之后我将返回大明,首批迁移需要哪些人,以及这些人来到美洲后如何筛选,如何教导,先生可有想好对策?”
傅山捋须一笑:
“既然殿下问及此事,想必是心中已有了章程,傅某愿洗耳恭听。”
凝望着山下那如梦似幻,翻腾不止的云海,朱琳泽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