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猎团在西北一带也算有点名气,但到了我们剑南,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乖乖滚回去,免遭皮肉之苦!”
“好个狂孙子!爷爷今天就是不走,你又能怎地?”
“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谷玉堂起身探出窗外,见街面上已经“乒乒乓乓”打成一团,兴奋地叫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哎呀,见血了!好精彩!”
听见他的嚷嚷,宫勇睿也忍不住探头张望,看了一会儿,问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僧人是哪边的?怎么好像两派人马都在围攻他?”
“你说这个和尚啊!他是过来劝架的!嘿嘿嘿,真是自讨苦吃!”谷玉堂上半身整个趴在窗沿上,撑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哎呀!险些就砍中了!怎么不照脑袋砍!偏了!又偏了!那个傻蛋!”
宫勇睿瞧着混战中那位白衣僧人的身影,露出凝重之色。
他旁边这个同门师兄还停留在看热闹的阶段,但宫勇睿却不一样,得凌霄传授「无翳剑诀」之后,他整个眼光都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江湖人士,所以一眼就看出,那白衣僧人其实远远没有使出全力。
那些刀枪剑戟、乃至毒针飞镖看似都险险地与白衣僧人擦身而过,每次只差之毫厘,好像下次再瞄准一点就能命中,但其实这毫厘的差距却是两派人马与真正高手之间永远无法越过的鸿沟。
那些追砍白衣僧人的江湖好汉还只觉得这人滑溜得很,一边叫骂一边更加卖力,作为旁观者的宫勇睿却替他们感受到无比的绝望。
“这个白衣和尚,好厉害!”宫勇睿感慨出声。
“很厉害吗?只是身法还可以吧!挺滑溜的!”谷玉堂有些不以为然,“还好别人都没下死手,不然他这会儿肯定已经躺在地上了。”
“不,他真的很厉害。”宫勇睿回头瞄了江晨一眼,大概是想让江晨印证一下。
但见江晨正悠哉地接受安云袖的服侍,宫勇睿又不敢开口了。
见他一脸煞有其事,谷玉堂忍不住奚落:“还能比通武馆的徐教头更厉害?”
宫勇睿脸色一黑,不说话了。通武馆的徐教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不过谁年轻时没看错过人呢?
但谷玉堂很快就不得不认同宫勇睿的说法——那些追逐白衣僧人的江湖豪客们,在一阵奋力的劈砍之后,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明显开始乏力。而白衣僧人仍然毫发无伤,在战圈中从容漫步,面上优雅的微笑如同拈花的佛祖一般。
渐渐地,打斗停了下来。
两派人马意识到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只得罢手休战,但临走却得按规矩撂下狠话。
“贼秃!敢架我们仁义会的梁子,有种报上名来!”
白衣僧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道:“小僧赤眉,只本着一颗慈悲之心,希望诸位施主能化干戈为玉帛。至于仁义会的梁子,小僧不敢结,还请施主不要追杀小僧,小僧在此谢过了。”
“哼!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秃驴你等着吧!”
仁义会众豪侠叫嚣着渐渐走远,白衣僧与红缨猎团几人交谈几句,也拜别离去。
谷玉堂嘀咕着都怪这白衣秃贼多管闲事,害得好戏没看全,忽然听到楼道下传来一阵人声,却是红缨猎团那伙猎手进了这家酒店,吵吵嚷嚷地登上二楼。
“那些仁义会的伪君子真是霸道!要不是二哥吩咐,真恨不得把他们杀光!”
“算了,在别人地盘上还是消停点,办事要紧。”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咱们猎团在西北二十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别说了,有人在呢。”
那抱怨的人这才注意到江晨一桌,惊咦了一声:“这座城里妖气冲天,还有公子哥儿敢来这儿游玩?哇!这小娘子!美得冒泡啊!”
另一名中年文士赶紧拽了一下他胳膊:“说话客气点!没认出来吗?那可是惜花公子!”
抱怨之人揉了揉眼睛,面露骇异之色,“惜花公子!那不就是——”
“正是强暴金燕子,苏雪儿,画眉姑娘,百里无痕,青冥魔女的那位少年英雄!”中年文士说着朝这边拱了拱手,“当年谈起这事的时候,你们个个都说佩服,今天见了真人,怎么如此失礼?”
那群人如梦初醒,纷纷拱手抱拳,口中说着久仰幸会一类的客套话。刚才调笑安云袖之人更是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赔罪。
江晨也不当真,挥挥手就当听见了。他这般傲慢态度,猎手们却觉得理所应当,再三行礼之后,小心翼翼地从旁边走过去,寻了里面最角落的一个雅间,低声点菜喝酒。
这段插曲过后,谷玉堂也安分了许多,规规矩矩地吃起饭来。
他之前虽知道江晨就是惜花公子,但近距离接触时也一直觉得他平易随和,不像其他高手那样喜欢摆架子,加上年纪也不大,几乎都快忘了他这重身份。直到看见刚才凶神恶煞的一伙人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服帖,才再度意识到惜花公子这个名头所代表的分量,暗暗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