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宁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浑身都感觉到不自在。
她心里忽然浮现出一条禁忌:不要直视他人的心魔,否则它也会变成你的心魔!
她当即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往门外跑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亮光出现在眼前,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随之崩塌。
她猛然从床头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
原来是一场梦?
希宁侧头一看,身边的杜鹃正睡得安详。
隔壁房间传来杜山的鼾声,虽然吵闹,却带来一种安全感。
希宁长舒一口气。
可细细思量,梦里的那种诡异、阴森之感,始终在心头萦绕不散。
次日,江晨一觉睡到中午,才不慌不忙地起床。
自他经历了梦境中心魔地狱之后,才发现一夜无梦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而且这一阵子养伤,人也变懒散了,以往争分夺秒地打坐,现在也就只在看书练拳之余炼炼神,美名曰休养生息,实则只是享受这难得的几天平静生活。
他看了一会儿书,小妖精荧璇也醒来了,吵着要吃的。
江晨发现这小家伙除了睡就是吃,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不过也没办法,放她一个人出去,还怕她被乌鸦啄走,只好又带她去觅食。
荧璇的口味还是那么挑剔,吃的只要花瓣嫩蕊,喝的只要青草晨露。
问题是她起床已经将近下午了,哪还有什么朝露。
江晨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在最茂密在阴暗的丛林深处找到几滴,看她微嘬朱唇,轻吸露水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是花妖吗?”
“花妖那种低等级的妖精,怎配跟我相提并论。”荧璇翻了个白眼,跳回江晨肩上,依偎着他脖子,懒懒地道,“困了。”
江晨又送她回去睡觉。
傍晚,苏芸清潜入江晨房中,传了他第三诀,这一日便平静地过去了。
远处隐约传来树木倒塌的声响,那帮猎手在夜以继日地砍树,似乎想把这一片的树林都清理出来。
江晨躺在榻上,静思养神,将睡未睡之时,忽然有所感应地睁开眼睛,便看见谢元觥站在床前,肩上扛着一个包袱。从包袱鼓出来的形状来看,里面大概是一些果子。
“老谢,你也要走了?”江晨腾地起身。
谢元觥点头:“我去盘龙宫一趟,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季半载,再回来找你。”
江晨打量着他。
谢元觥的眼神,比平日更显得沧桑幽深了,而且还多了几分落寞,大概是近来发生的事给了他一些触动。
“老谢,你多久没回去了?”
“不记得了,大约五十年,或者七八十年。”谢元觥叹息一声,“我离开的时候,原以为会忘掉那个地方,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那又为何……”
“近来酒喝得少了,清醒的日子多了,也想明白了以前不明白的一些事情。有些东西放不下,总得回去看看,不然堵在心里,永远是个结!”谢元觥拍了一下腰间的酒囊,“最近喝光了积蓄,我在附近摘了些含笑花和雪星果,埋在后院的地里,应该能酿成一坛美酒。以后再请你品尝!”
谢元觥说着,豪迈地笑起来。
江晨却从他笑声中品出了一丝苍凉的意味,或许老谢这次回去,不仅仅是探望故友那么简单,他已经做好了不祥的打算。
江晨忍不住道:“为什么不等酒酿好了再走?”
谢元觥摇了摇酒葫芦,叹道:“酒空了。天亮了,我也该醒了。若还赖着不走,未免辜负了韶光!”
“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元觥摇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必为我费心。”
“可是……”
谢元觥去意已决,江晨劝不动他,只能送他走出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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