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宁当然相信他机敏得很,不过遇到敌人第一个反应大概是逃到十七八里外才对。
见希宁一直盯着自己,杜山奇怪地问:“你在看什么,被哥哥我雄健的虎躯迷住了?”
说着,他故意弯了弯胳膊,展示了一下还算过得去的肌肉。
“看哥哥身上累累伤疤,你就知道我经历过多少九死一生的战斗。哎,铁与火淬打的身躯,总是会惹来麻烦,有多少像你一样纯洁天真的女孩子就这么奋不顾身地扑过来……”
他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不过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个一两岁……”
“那把剑。”希宁打断了杜山的自我陶醉,指了指他手中的帝血剑,“它在哭。”
杜山舌头一打结,浑身冒出一股嗖嗖凉气,差点直接把帝血剑丢出去。
“它它它在哭?你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八道!”
“真的,不信你听。”
见希宁一本正经的神情,杜山将信将疑地歪过头,把剑身转到耳边,凝神听了一会儿。
不知是否因为希宁那句话给了他暗示,他果然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呢喃声,十分模糊,分不清男女老幼,但那层萦绕其间的忧伤悲怆之气,足以令人色变。
“我的姥姥诶,真的在哭!”杜山吸了一口冷气,“大半夜不睡觉哭什么?”
“它在思念它的主人。只有天下第一的剑客,才有资格将它握在手中。否则,它很可能会寻机反噬……”
“好家伙,还挑三拣四!逃命天下第一的剑客行不行?”
“应该不行吧。”希宁站得更贴近了一步,往叶星魂的方向瞥去一眼,轻声道,“他不跟你抢,可能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这龟儿子,我说他怎么这么老实,原来早就没安好心!”杜山气哼哼地朝叶星魂那边比划了一个侮辱性的手势,然后握着长剑当空挥了挥,“照这么说,这把剑看着厉害,但根本华而不实,除了血剑圣以外就没有人可以用它了?”
“也不一定。等江晨醒来,或许可以试一试……”
一阵阴风吹来,近处幽暗的雾霾中流动着的空气充满了腐败的味道。即将燃尽的柴火也变得恍惚起来,将希宁那张稚嫩而不失优美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是来自阴间的鬼魂。
杜山打了个寒噤,稍稍往后缩去:“你的眼睛……刚才怎么变成绿色的了?”
“绿色?”希宁歪着头,疑惑不解。
“不,现在不是了。”杜山略带警惕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刚才那阵风吹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好像变了一下,跟那边几头畜生一样……啊,我不是骂你,我的意思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希宁摇头。
她垂下目光之时,眉宇间多了一份忧色。
当日乾达婆对她做的那番手脚,后遗症终于显现出来。虽然她以自己的特殊体质暂时撑了过去,并觉醒了夙世神通,但那份邪恶的力量仍潜伏在她体内。亡灵仪式的威力,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微的呻吟,转移了她这份惆怅的心思。
杜山也听到了动静,伸长脖子瞧去:“咦,苏姑娘醒了!”
“水,水……”苏芸清的眼睛半睁半闭,口中呻吟。
杜山忙解下水囊递到她嘴边。苏芸清贪婪地吮吸起来,如同久旱干涸的土地,一口气就将水囊喝了个干净。
她将干瘪的袋子丢开,眼神朦胧地朝杜山望来:“我还要。”
杜山小声嘀咕:“本大爷最怕听到这三个字了……”
他解下腰间另一个水囊,心疼地道,“苏姑娘,你省点喝,剩下的水不多啦!”
苏芸清伸手抢过去,仰脖咕咚咕咚又全喝光了,然后道:“还要!”
杜山嘴角一抽,愁眉苦脸地去拿第三个水囊:“哎,像你这样索取无度的,以后谁娶了可就倒霉,铁打的身子也禁受不住啊!”
希宁微笑道:“这个不用你来关心,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那个倒霉的家伙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会是我吧?”杜山指着自己鼻子,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希宁瞪了他一眼:“你也太自恋了!那个人是——”
“小宁!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苏芸清略带干涩的嗓音传来,杜山和附近悄悄支起耳朵的叶星魂一齐露出失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