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窗棂断了四五根,屋顶处还有几处洞口,已经挡不住冷冽的冬风。
即使是寒冬,妇人也没有披上厚棉衣。
“娘,我不饿。”少年很懂事,哪怕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吵着要吃喝的。
“儿子,快把馒头吃了,吃饱了病才能好得快。”妇人心疼地催促道。
少年紧了盖在身上脏破的棉被,虚弱地道:“娘,我只是发热,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
妇人实在拿少年没办法了,只能将馒头分为两块,她吃小半后,少年才肯吃掉另一半。
少年姓莫,爹娘没有文化,随意取了个二狗的名字。
莫村里的人都喊妇人作狗子娘,家里的男人出去打仗了,两年没有家信回来,估计是死在了北伐的战场中。
在这常年征战的时代,每户人家的壮丁都差不多出去了,唯有留下妇孺小孩,日子过得非常穷苦艰难。
少年病了三天才熬过去,下了床后,非要跟着妇人下田地帮忙。
他们家在一年前还是有牛,可后来交不上租佃,地主将牛牵了去,可抵了三年的租佃。
一户人家要是没了牛,那得靠人力去翻地,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般力气。
秋收过后,只能种些瓜菜来充饥过日,偶尔也会挑到二十里外的城镇上换些银钱。
如今朝廷的田地大多都掌握在大地主手里,他们为了逃避税,会采取各种手段来刻意隐藏土地面积或者隐藏家中的壮丁数量。
因此,朝廷收不上赋税,则会越来越穷,严重的土地兼并带来非常不良的影响。
朝廷即使有心免除士兵所在户的赋税,也是有心无力了。
二狗是村里的大孝子,从六岁开始就帮着妇人分担农活。
村里的人看在眼里是疼在心里,偶尔会帮助这孤儿寡母干点田地的活,或许给点野味。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可以跟着村里的男人进山去打猎。
这一年来,他倒学到了不少狩猎的手段。当然,他还是不敢独自进山的,万一碰到群狼或大虫,会成为野兽的食物。
少年十三岁时,妇人劳累过度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少年挨家挨户筹到了百文钱,借来一辆独轮车将妇人拉到镇上看郎中。
夜里,在微冷的细如牛毛春雨中,一身破烂穿着芒鞋的少年奋力前行。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等少年赶到镇上时,车上的妇人嘴角只留下一抹解脱的笑容。
二狗忍着心里的剧痛将妇人拉回了村里,连棺材都买不起,只在后山挖了个坑,以木板代替了墓碑立在土包坟头。
处理好一切后事,少年背起简单的行李,准备去城里找个生计,不想呆在这伤心之地。
走走停停,历经两个月,二狗来到吉州城内,在酒楼找了份店小二的活。
二狗任劳任怨深得掌柜的喜欢,而且要的月钱比另一个店小二的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