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货，虽然听起来就是食与货，但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极为大略的概括罢了。

仔细算起来，户口、田制、税赋、货币、榷场、调控米粮价格、常平仓的设置、商人的税收处理等等等方面，各个都能归进食货这一个大类里去，更不用说理当算进其中的盐、酒、醋、茶等方面的管理处置了。

这些东西算到一起，就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所在，人口和税收。

“所以，这个意思是说，到了那什么章宗的时候大金就已经开始下坡了？”完颜晟非常平静地无视掉了这第二句话中都没有提到太宗的事情，而是直接开始抓重点。不过，他的心态平稳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是把自己一同归进了太祖那一条里面，毕竟说到底，自己这个太宗也确实还是处在初初建国打基业的时候。

说完，完颜晟又有些微妙地补了一句：“熙宗也就罢了，这章宗的庙号……是为着君主颜面所以最终定下了这么一个庙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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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属于是把谥法中的字挪用过来，用作庙号了。

他顺手就翻开了早早放在一旁的、预备着与彩蛋中大金后继君王的庙号谥号来对照的典籍，找到了一个注解：“虽然说章这个字在谥法中是指温克令仪、法度明大、出言有文，也算是一个美谥，但是……”

但是从神迹中这句关于食货的语录中看，章宗在位期间，大金显然最终没走向什么好方向；就算这个章宗前期或许缔造了什么辉煌，可到了后期，起码不能算得上什么好状态。这样最终定下了章这个字眼，若是还是取着好寓意而没有什么讽刺之意的话，那多少都是有些看顾着皇帝的面子了。

“但是完颜雍的时候大金可能已经有些不足之处了，”完颜杲往前一推，他认为完颜雍的那句“储积之志曷尝一日而忘之”显然也不是什么非常完满的评价。

完颜宗干也参与了进来：“一方面应当是田制赋税上面出了问题，我女真族人起于白山黑水，耕种一事略有不足；”他说的很含蓄，女真人享有土地和赋税方面的特权，眼下看着还好，可发展到后面，在贵族们愿意买田扩充资产、普通女真人又处于弱势又不长于耕种又有朝廷兜底的情况下，会变成什么样并不好说。

“另一方面，章宗时期边费日广，宣宗更是直接南迁……还是北方边患变得越发严重了。”完颜宗干并不像完颜宗翰他们一样常年领兵作战，但他也是开国一代的人，自然对于军事也有着自己的了解；况且他常年处理内政，对外作战的后勤调动不少也要经过他的手。

因此，他对于北边那些草原上的蒙古一系一向都抱有不小的警惕，他也不觉得宋国能让大金的边费沉重到这个地步，所以，显然，日后必然是北边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比如说，他们从分散的、有时还互相敌对的状态被统一了？

加上原本被赋予了防范北疆的契丹人发动大规模叛乱，已经让朝中失掉了对他们的信任……

完颜晟明白他的意思，可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就能直接处理掉的：“但是女真人就是我大金的根基所在，就如猛安谋克制度一般，大金必须要保障女真人的存续发展。”

别看现在大金治下好像汉人的人口更多，大金从前、现在乃至未来，依靠的根基始终都会是女真人。契丹人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不可靠，汉人难道就能不同吗？所以，保护女真人的发展，保障女真人的特权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若是女真人内部，发生了什么贵族阶层兼并了平民的土地，让他们变得穷困潦倒……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大金能做的就是继续给女真人增加保障，但不能说就要一刀切掉贵族们的触角。

就像完颜晟，他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宗室贵族们扩大奴隶数量，但另一方面，他也没有说要取消这一制度，或者下令宗室贵族们不能蓄奴买卖奴隶。

辽朝，会同年间。

耶律德光微妙地觉得大辽被拉过来充当反例了。

他在心中回想着自己定下的赋税等各项制度，发自内心地疑惑道：“朕的大辽，租税难道很重吗？”他觉得自己的政策还挺合理的，没什么问题啊，“莫非是后世的那些个后辈中有人加重了税收？”

【彩蛋二：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金·完颜亮）】

【百二关河草不横，十年戎马暗秦京。岐阳西望无来信，陇水东流闻哭声。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金·元好问）】

【突骑连营鸟不飞，北风浩浩发阴机。三秦形胜无今古，千里传闻果是非。偃蹇鲸鲵人海涸，分明蛇犬铁山围。穷途老阮无奇策，空望岐阳泪满衣。（金·元好问）】

秦朝。

对于完颜亮和元好问的这几首诗，嬴政虽然处于不同时代，但也同样能够欣赏。不论其他，这三首中所表达的情感和气魄都极为充沛，堪称到达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