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虽也后悔当初错信了他,却也不落井下石,笑而不言。
下来后苏过又道:“吕吉甫虽然奉行新法,但私德有亏,让其他人对新法的印象更坏,使更多人站到了对立面。”
“那你认为谁主持最好?”王安石问道。
苏过先道声狂妄,这才答道:“先生自是最佳,其次章子厚,再次曾子宣,最次吕吉甫、蔡持正。”
虽说名义上只是书童,但脸皮厚一点,叫声先生也不过分吧。
王安石笑道:“传闻子瞻与子厚同榜进士,私交甚笃,你这是帮你父亲的朋友说好话呢。”
苏过解释道:“乌台诗案时,章世伯为父亲仗义执言,可见胸怀。”
王安石点点头,赞同道:“子厚名声虽然不好,但多是捕风捉影之事,实乃干才。”
有了和章惇接触的机会,苏过自然不会错过,忙道:“小子亦素来仰慕章世伯,只是父亲与他虽有私交,但政务上意见差别甚大,后面有机会,还望先生能替我修书一封。”
王安石乐于提拔后进,便答应下来。
这便是苏过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的原因了,保守派那边有苏轼和苏辙,天然的就方便亲近,变法派这边只能靠着王安石这棵大树,慢慢地接触那些大佬们,毕竟以苏轼儿子的身份根本不够看的,但如果是王安石的学生自然大不一样。
当下新党骨干中,蔡确为右相,章惇为门下侍郎,曾布因质疑市易法被外放多年,吕惠卿先是阴谋阻拦王安石回朝未果,后坐其弟罪贬出京城。
“别人这么做自然是骑墙,两边下注,自己这么做那就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了。“苏过暗自得意,毕竟这些人的能力品行,他早已知道。
比如蔡京眼下也是新法大将,苏过就不会去抱他大腿,蔡京的兄弟、王安石的女婿蔡卞也是,但格局太差了点。
不过有一次蔡卞来江宁拜会他的岳父大人,苏过也不忘腆着脸上去求了一幅字,这点事他爹的面子也够使了。
后世来的人,对于名家的墨宝,天然就有一种收藏欲。
在苏过各种刷脸和求教的操作之中,元丰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苏轼还在等朝廷的回复,希望能不去汝州,就在江南安置;朝廷王珪为首相,唯神宗皇帝之命是从,人称“三旨相公”,取旨领旨得旨之外,毫无作为;章惇为门下侍郎,副相之首,与蔡确继续执行各新法条例;王安石退隐江宁,司马光于洛阳完成了《资治通鉴》的编纂。
这一年,北面的辽是大康十年,道宗耶律洪基在经历了重元之乱,赐死皇后萧观音,软禁太子,去除权臣的一系列操作后,醉心于佛教,虚耗国力;
这一年,西北的夏是大安十年,惠宗李秉常已二十四岁,却依旧是梁太后执掌国政,两年前的永乐城之战,打得宋神宗临朝痛哭,眼下西夏还是一边向宋廷请臣以求岁赐,一边劫掠宋朝边境的熟悉操作。
这一年,西南的大理是建安二年,后世金庸迷所熟知的保定帝段正明在位,大权皆在高氏之手;
也在这一年,我们的主角开始扇动翅膀,希望这个文化璀璨的时代,不要以那么屈辱和荒诞的方式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