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城,满月楼的最和赵帆意的,这里的酒菜还是比较合赵帆胃口。
有菜无酒,以水代之。情谊浓厚,水亦可醉。再隔帘乐师的咿呀弹唱中,时间悄然流逝,宾主尽欢。
夏商新地之事还未传回军城,赵帆也没有提于此相关的任何事情。李育等人问及夏商新地之事,赵帆也就挑选其中无关紧要部分说说,当做桌上雅趣,供一乐而已。
满月楼下,相互之间行了最后一个御魔军军礼,这就是最后的离别了。此番别了,往后还能否相见,就看天意了。
往后的生命中,李育等人站在满月楼前,向自己挥手再见的情形,曾多次出现在赵帆的梦中。
离开御魔军后,赵帆又经历了多番出生入死,但再也没有可以无条件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队友了。
经历得越多,就越是孤独,就越是怀恋,那种队友相互之间可以无条件信任和依靠的感觉。
太文茵说得没错,在御魔军期间,赵帆被同化了。赵帆学会了背负着御魔军的情绪,共享他们的喜怒哀乐,这固然给赵帆套上了一个枷锁。
但同时,赵帆也享着他人传递过来的温暖。这种温暖,在赵帆今后的人生中,就只残留在梦中了。
道别李育等人后,赵帆按照记忆中之前与白梦走过的路,在郝婆婆的摊子上喝了碗热粥,吃了点咸菜。
郝婆婆显然已经忘了赵帆是谁了,之前匆匆的一面,无法再郝婆婆心中留下多大的印象。看着郝婆婆忙碌的背影,这个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老年丧孙的老人,正面带微笑的面对每一位客人。
在老人身旁,多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从称呼来看,应该是大孙媳妇儿。这位女子正一点一点的跟着郝婆婆学着如何做生意,如何操持全家。
在赵帆这短短的用餐时间内,郝婆婆教育这位孙媳妇儿最多的,不是应该如何招呼客人,也不是该如何烙饼,而是那句:
“站直点!”
细细观察,无论郝婆婆以多么热情的话语招呼客人,那背脊,都是直直的。
刚来的时候满身戾气,见谁都不顺眼。深入其中后,又满是鄙夷,这个满负盛名的凡人‘脊梁’,在赵帆看来是蛀虫满满,见哪儿都想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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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要离开的时候,非常不舍的赵帆才能以旁观者的视角去正视这个熟悉的团体。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很能够区分那些是军城的。
军城百姓,无论衣着华丽或褴褛,背脊都是挺直的,头都是昂着的。而那些外城的,无论多么的富贵,总是免不了习惯性的低头。
因为在他们生活中,有太多需要弯腰的地方了,已经习惯了。
从郝婆婆店里出来,坐上了当初与白梦一起坐过的角马车,向着白梦老家走去。看着马车外的商铺,大多都是女人在操持,因为男人都在战场上或是英灵台上。
但是很少在这些女子脸上看到戚戚然的表情,她们都在微笑着用热情面对前面的一切,或是因为邻居的聊天内容而开怀大笑,又或是为自己优秀的儿女而满脸自豪。
这么一座悲壮的城市正以一副积极向上的面貌,向世人展现自己的荣耀,沐浴自己的荣光。
但正是因为如此,像赵帆和白梦之流才不能融于军城。
“哎!”
在一声叹息中,赵帆打开了白梦的家门,再为亲手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向堂中的白父白母拜了拜,然后又点亮了门笼,关了房门。
想来,白梦应该很久没法回来了,这是自己唯一能够为她做的。
做完这一切,赵帆出城,然后向英灵台飞去,那里,将会是自己在军城的最后一处站点。可以进入英灵台,是军城给退军的外城之人,最后的特权。